,沒來由髒了老子的手。”范文虎被他罵得狗血淋頭,面帶怒容,內心卻是竊喜不已。
此時日未中天,江水如帶,遠景曠夷,本來十分寫意。但這小小的石公山頂,氣氛卻凝如鉛鐵。公羊羽始終笑容不改,便如赴會清談。但他越是談笑風生,諸將便越覺喘不過氣來。他們平日號令千軍萬馬,手握無數人的性命,生殺予奪,為所欲為,但如這般身為魚肉、任人宰割,卻是從未有過。
公羊羽手拈鬍鬚,又笑道:“賭徒賭徒,非三即六。窮酸我方才手風不順,只擲了個三點,敢問諸位,窮酸下一回擲個什麼點數才好?”目光掃過諸將,竟無一人出列。
公羊羽冷冷一笑,正要譏諷,忽見梁蕭足不點地般越眾而出,揮手在一名親兵背上拍落。那人四肢亂舞,穴道頓解。只見梁蕭在人堆裡左一穿,右一穿,身若蝶飛,掌如電閃,眨眼工夫,那十餘親兵前仰後合、手揮足舞,盡又活動開來。
梁蕭身形一斂,足下不丁不八,淡然道:“公羊先生請了!”
公羊羽臉上青氣一閃而過,口中卻笑嘻嘻道:“五點麼,好得很。”他右掌一揚,徐徐拍向梁蕭胸際,梁蕭但覺他掌風凝若實質,不能不接,誰料揮掌一擋,胸中便氣血如沸,不由得倒退三步。後方一名親兵不知好歹,搶上扶他,怎料指尖才碰上他背,便有巨力湧來,將他拋得飛出六丈,一個筋斗落下懸崖,一聲淒厲慘呼,遙遙傳至。
公羊羽不待梁蕭站定,一閃身已到他頭頂,大笑道:“小兔崽子,再接老子一掌!”梁蕭哪敢再接,長劍出鞘,直奔公羊羽胸腹。公羊羽哼了一聲,袖裡青螭劍破空而出,劍如薄紙,曲直無方,宛如群蛇攢動,刺向粱蕭周身要害。
頃刻間,二人劍若飛電,乍起乍落拆了五招,出招雖快,劍身卻無半點交接,看似各舞各的,實則無不是批亢搗虛的殺招。梁蕭精進雖速,與公羊羽相較起來,仍是相形見絀,迭經奇險。
公羊羽見他接下自己五記殺手,又覺吃驚,又是難過:“此子假以時日,如何不成一代宗師?可恨他助封為虐,武功越強,越是禍害,若不將他剷除,不知還要害死多少宋人?”
他一念及此,心腸復轉剛硬,長劍一疾,刺到梁蕭面門。梁蕭向後一縱,忽覺足底踏空,心頭大驚:“糟糕!後面是懸崖了!”才要止住去勢,公羊羽劍勢如風,撲面而來。
在眾人驚呼聲中,梁蕭身形後仰,墜落懸崖,但他情急生智,忽覷著崖壁縫隙,奮力運劍刺人。只聽“嗆啷”一聲,梁蕭一手捉劍,身子懸空,隨著浩蕩江風,搖晃不已。公羊羽暫不追擊,拈鬚笑道:“這招‘猴子上吊’,使得妙極!”梁蕭自知難免一死,索性揚聲道:“好啊,你使招‘野狗吃屎’來刺我啊!”
他所在方位甚低,公羊羽心道:“若然刺他,必然俯身,形如野狗匍匐,豈非中了他言語。”正自猶疑間,忽聽背後風響,眾親兵揮刀撲來。公羊羽轉身一掌,掃翻四個,兵士們悚然止步。
卻聽阿術喝道:“後退者斬!”他軍令如山,無人違抗,親兵們紛紛拼死上前。
公羊羽笑道:“蝦兵蟹將,一點都不算,若是擲出來,老子豈不大虧特虧,輸之不及。”他軟劍嗖地縮回袖間,阿術忽覺眼前一花,已被公羊羽抓住心口,擎在手裡。
那公羊羽哈哈笑道:“你口口聲聲叫人送死,自個兒的本領卻也稀鬆得很。”諸將眼見主帥被制,無不失色。
粱蕭得了隙,一抖手,拔劍翻上懸崖,半空中沉喝一聲,劍行“渙劍道”。渙者巽上坎下,宛若狂風吹雨,向公羊羽背後灑落。
公羊羽本是故意放他上來,見勢笑道:“來得好。”抓住阿術背心,將他當作盾牌迎_上蕭的長劍。
誰知梁蕭劍勢不止,刷刷刷一連六劍,劍身被他內力逼成弧形,每一劍均貼著阿術的鼻臉腰身掠過。諸將瞧得驚心動魄,齊喊道:“梁蕭,你瘋了麼?”梁蕭只不作聲。他劍法拿捏精微,看似揮劍亂刺,但決計不會傷著阿術,只是不時繞過阿術身子,刺向公羊羽。阿術知他心意,是以劍鋒掠過額際,也是目不交睫、面色如常。
公羊羽瞧他二人一個超然自信,縱劍搶攻;一個坦然受之,託以性命,以他生平自負,心頭也掠過一絲寒意:“元人有此將帥,無怪所向披靡。出劍者固然藝高膽大,但受劍之人任憑長劍加身、面色不改,更是了得。”
他想到此處,忍不住起了愛才之念,將阿術拉在一旁,忽地伸指拈住梁蕭劍尖,一壓一彈。梁蕭只覺一股熱流從虎口直躥上來,半條手臂似乎被火燒灼一般,匆忙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