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著這份聖眷惹出瞭如今一個不大不小的尷尬。當今玄宗陛下因寵愛安祿山及楊氏家族,就有了那麼個希望二者加強聯絡的意思,所以在去年宮廷宴會上讓安祿山與楊妃的三個國夫人姐妹以姐弟相稱,只是這事兒也不知道沒傳開,沒過多久,楊妃本人竟然又將安祿山認作了乾兒,安祿山這“幹殿下”的稱呼也正是從此而來。
只是如此一來就岔了輩兒。親姐妹四人,三個是姐姐,另一個卻是乾孃,而這乾孃比自己的乾兒子還要小十好幾歲。如此一本糊塗賬還真是說不清楚,這稀奇事兒一傳出了宮就引得百姓們一陣兒好笑的同時,也不免好奇這安大將軍如今該怎麼稱呼三位國夫人才好。
“他們怎麼稱呼都是皇家的事兒,咱小老百姓可攙和不起。”說話的是一個唇邊帶著笑意的五旬中年,他這個年紀固有的穩重使他出言阻止了這明顯對皇家不敬的議論。只是冷了場到也不好,所以他又摸著自己稀疏的鬍鬚笑著道:“老朽倒是關心,安大將軍這次到京,長安兩市裡的那些個東北胡商該怎麼減價?減幾成,又會減幾天?”
如果說剛才那個話題還只是博人一笑,老者這個問題卻是關乎到眾人的切身利益,說來這幾年已成了慣例,只要安祿山一進京,東西兩市上那些個來自東北境外的胡商必定會集體減價,而且每次減的幅度還不算小,只是這種減價卻沒有一定之規,所以次次都讓眾人猜度不已。
“自安胖子封了正三品懷化大將軍,雖然往日來京也會肅清明德門,但還沒有一次是象今年這樣提前封門的,看這個茬口兒,那些個藩商怎麼著也得有個大動作,多的不說,三成減價是少不了的,要是多點兒的話,四成也說不準呢!”把話接回去的還是那個瘦子,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一時得意起來,閉目間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後才又開言道:“至於說減價的天數,不管怎麼說也不能比上次少,最起碼也得是兩天,按今年安胖子的威勢再漲一漲的話,依我看就是三天了。”
耳聽著這樣的議論,唐離詫異的向身後站著的楊芋釗問道:“安祿山進京幹那些藩商什麼事兒?他們減個什麼價?“
唐離招災數日之前就已搬到了相府居住,他今天出城本是為了送外出公幹的杜子美,其實外出核查各鎮軍屯田數目的苦差本輪不著上任不久的杜甫,無奈他一再要求,上面也就自然而然的順水推舟的答應了。
將杜甫送過灞橋,唐離自十里長亭返回時發現明德門暫時被封,本來憑他的身份想要進出自然是不禁的,只是一聽說封門的原因是為了兩位鎮軍節度使,倒使他來了興趣,不僅不急著走,反倒是紮了下來,想借這機會提前先看看這位讓大唐由盛轉衰的人物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可巧不巧的是讓他遇著了也未來此迎候章仇兼瓊的楊芋釗,這下二人自然就聚在了一處。
還沒等楊芋釗解答唐離的疑問,旁邊早有一人接上道:“這位公子想必是外方人吧!”見唐離點頭應是,這人自得的一笑後挪了一步湊近身子道:“那就難怪公子你不知道,這安大將軍人雖然胖的馬都騎不住,但論起帶兵倒的確是個好手兒!聽說他在平盧、幽州地界兒把外邊那些以前總鬧事兒的蠻子治的服服帖帖,當地人包括奚、契丹,甚至海邊上的渤海人都將他及史思明史將軍一併尊稱為‘二聖’,公子想想,既然能稱為聖,那該是多大的威勢?所以他每次一到京,這東西兩市裡不論是不是契丹、奚族、還有室韋的藩商都一體減價,口中說他們的族人在河北道受了安將軍的大恩,現在安將軍到了京,也該讓長安百姓也沾沾安大人的恩德。嘖嘖!公子您看人家這將軍做的,還真是要裡子有裡子,要面子有面子。這事兒誰能想到。隔著成千上萬的,咱長安人還能沾上安大將軍的光!”這番話說完,此人猶自感慨了半天。
這人自說得興奮,與楊芋釗交換了個眼色的唐離卻知道此事絕沒有這麼簡單,且不說安祿山這人有沒有這德行,單是那些異族胡商不遠萬里的到長安做生意,也斷沒有白白這樣減價的道理。低頭默思了許久,結合著前些時看到的兩河山川地理圖他才想明白其中原委。
原來,此時中原為東北各族交通。海路此時並不發達,而在陸路上卻只有北口關及諭關兩個關口可通。而這兩個在後世被改名為古北口及山海關的險要關隘恰好都在安祿山轄區之內,這些北地來的商賈經營的幾乎都是皮貨及人參交易,雖然他們遠在長安,但他們的進貨渠道卻被安祿山給緊緊掐住。如此一來,這些商賈想不聽話都不行。至於後面那些商賈替安祿山評功擺好的話語。明顯的是有人統一了口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