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似乎並沒有抵消他此時的心情,他不敢想象要是剛才他沒接到晴也的電話,要是吳老二早一步撬開門鎖,那到底會發生多麼恐怖的事情。
他居然現在非常慶幸那天買門鎖的時候,挑了款最貴的雙保險的,他甚至不敢想象要是他那天挑的是便宜的那款,今天又會發生什麼?
邢武活到這麼大,心頭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後怕的感覺,他以為生活已經這樣了,他不會再有任何害怕的事情,但因為那個女孩的到來,因為今晚的事情,他居然開始害怕。
害怕一個好好的女孩毀在他家,毀在他的眼皮下,他雖然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但見不得這種事。
邢武洗完澡後,又將他溼掉的衣服和晴也的衣服一起手洗了,洗完沒立馬上樓,想著別吵醒她,邢武還特地在樓下刷著手機抽了根菸才端著盆走上樓。
沒料到房間裡的晴也壓根沒睡,她就坐在床邊低著頭盯著地,也沒看手機,頭髮還在滴水,那樣子,就像突然被人扔進水裡,絕望到窒息,殘忍得可憐。
邢武放下盆對她說了句:“還沒睡啊?”
說完他走到窗邊掛衣服,身後的女孩出奇得沉默,一聲不吭,讓邢武很不習慣。
他掛好衣服回頭看著她,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吹風機遞給她,晴也沒接,也依然沒動。
邢武無奈地插上插頭,繞到她面前幫她吹了吹,晴也一直低著頭,沒拒絕也沒多配合,邢武知道她今天被嚇得不輕,換做任何女孩大概都會被嚇得不輕,更何況還是像晴也這樣從大城市來的,從小就被保護得很好,生活安逸順遂,哪裡見過這些陰暗面。
他其實想安慰她幾句,讓她好好睡覺的,但是幾次張口邢武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從來沒安慰過人,語文成績是所有學科當中最爛的,讓他罵罵人還差不多,要讓他組織個語言來安慰人,對他來說還真是難得一批。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低著頭的晴也突然很微弱地說了句:“我想回家…”
吹風機的噪音太大,邢武聽得不是很真切,他關掉吹風機不確定地問:“你說什麼?”
晴也頭髮已經不滴水了,半乾不幹地貼在臉頰邊,小巧精緻的臉就藏在頭髮裡,又說了一遍:“我想回家。”
邢武這次聽清楚了,他放下吹風機坐在晴也對面,他自己的床邊,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腰盯著她:“你家裡還有人了嗎?”
晴也沉默良久,搖了搖頭,沒有了,她家沒有人了,她原來還有個爺爺,前些年過世了,爺爺過世後,大伯因為爺爺生前的事情和她爸鬧僵了,大伯出國後,她爸就不認他那個哥哥了,大伯也跟她爸老死不相往來,她沒有家人了。
邢武捏了捏眉心,耐下性子對她說:“你家裡沒人怎麼回去?回去住哪?怎麼生活?”
晴也的臉埋在膝蓋間緊緊抱著自己,有些歇斯底里地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只要不是這裡,去哪都好。”
要是晴也剛來那幾天對邢武說這話,邢武肯定二話不說讓她滾蛋,說不定還會幫她把行李抬出去親自送她滾蛋。
但是在這個滂沱大雨的夜晚,在她剛經歷了一場恐怖的驚嚇後,邢武聽見她這番話時,只感覺牙根發緊,整個人籠罩在一片看不見摸不著的陰霾之中。
他沒有吱聲,他們之間安靜了許久,直到邢武看見地板上滴下一滴水珠,他才抬了下眼皮,發現髮絲後的晴也無聲地掉著眼淚。
那一刻,他的心擰了一下,在李嵐芳告訴他有個表妹要來他家住時,他始終把這個未知的表妹當作不速之客,從看見她第一眼起,她就是那副目中無人,藐視一切的眼神,彷彿這裡的人事物她都瞧不上。
雖然邢武不願承認,但晴也身上那耀眼的刺的確一次又一次戳著他的自尊,而周圍那些原本在他眼中不足為奇的人、環境更是加劇了這種感覺。
他從晴也來的第一天就很清楚她是不同的,她和這扎扎亭的所有人都不同,她不屬於這裡,也根本不應該被扔在這裡,可他無法改變別人,無法改變這裡的環境,現下也無法把面前這個女孩趕出去。
邢武鎖著的眉漸漸鬆開了,他低眸喊了晴也一聲:“喂。”
晴也沒理他,他乾脆撥開晴也擋在額前的頭髮,霎時間看見滿臉淚水的她,可憐得讓人心疼。
晴也撇過頭抬手擦著淚,不願與他對視,邢武故意側過身子湊到她右邊:“我尋思著走你是沒地方走了,你要有地方你家人也不會把你送到我們這,還有十來天就開學了,你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