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代表他會妥協。
“二孃,孩兒好不容易回京一趟,不日又要離京戍邊,就請二孃饒了孩兒。”他說得隱忍,似乎並沒脾氣。
“你也知道好不容易回京一趟,終日夜不歸宿是鬧哪樣,眼裡還有我們這些做孃親的嗎!”二夫人袖裡突然滑出一顆虎魄,用力地往地上擲去。
李宇軒沒去撿,被佯醉欲嘔的黃鶴拼著吃灰塵的危險撲過去接著了,“什麼東西?能吃嗎?”
“能。兔崽子只管吃去!”二夫人啐了一口,怒氣騰騰地走了。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回身,一枝梅花鏢往馬車正中央射出,迅捷且凌利。
黃鶴大驚,顧不得裝模作樣,連忙翻身飛撲向馬車,只想著要是接不住就用身體去擋。
眼前倏地有一陣風掠過,黃鶴驚恐地瞠大眼瞪著比他率先到達的李宇軒。只見他以兩指緊緊地鉗住梅花鏢,就像夾菜一樣輕易。稍微用力一折。鎢金所制的梅花鏢登時斷成兩截。鐵掌微微往門口一揮,斷成兩截的梅花鏢倏地射出,疾如閃電,深深地插入院門右邊堅實的千年古樹分支上。
古樹下。站著七個高矮肥瘦不一的女人。綺羅珠履、皓腕金環。
深刻而嚴肅的警告。籍著這支斷鏢,在四周彌散開來。
心領神會的五夫人第一個痛哭,接著是四夫人、六夫人、七夫人……
霎時之間哭聲震天。
未幾。忽然有三聲晨鐘自東南方向最富貴莊麗的院子傳出,剎那間,所有哭聲消聲匿跡。
“散了吧。”二夫人拭去眼角的淚,對眾人道。
她們就從來沒拴住過夫君的心,如何去擺佈青出於藍的孩子的人生?
待周圍徹底的清靜後,黃鶴急忙隔著簾對齊青玉說:“六姑娘,快回去。”
“為什麼要快?”李宇軒神色冷沉,黑眸迸射出危險的光芒,氣勢逼人。
難避其銳氣的黃鶴倏地定住,結巴道:“因為,因為,因為時辰不早了。”他又沒傻,怎麼可能說懷王正無聊會拿齊青玉當樂子?
“讓開。”李宇軒一步步逼近黃鶴,銳利的眼眸睨著他,充斥著令人膽顫心驚的威勢。
就連強橫如黃鶴有那麼一瞬間居然也生出了一絲懼意。
六識強大的齊青玉自覺沒有遺漏這些變化,自己也是心慌,不忍黃鶴丟臉,伸手推了推他。
黃鶴倏地彈起,讓開了道,臉色陰沉地踱到亭子去。
李宇軒隔著簾子說:“我去上朝,等我回來。除了我的話,誰說都不算。”他望了眼東南方,顯然心存顧忌。
“我能,你相信我。”李宇軒舉步欲行,好像不太放心,又回頭補充了一句。
齊青玉抹了抹眼角的淚,輕道:“少將軍慢行。”
微啞的聲線隱藏著傷心與剋制。
李宇軒心中驀地一窒,眸底冷酷乍現,雄軀糾結著生人勿近的肅冷之氣,大步離開。
黃鶴連忙跳上馬車,“六姑娘,坐好。”
齊青玉回到齊家時,齊昌業已經跪在了地上,緊握著雙拳,渾身發顫。
“你是誰,在我家鬧騰什麼!”齊青玉大怒,慌忙去扶父親,“父親快起來,地上涼。”
“本公公來取懷王的虎魄龍紋束髮冠,都等一個時辰了,姑娘交不出來還敢兇!”冬臨的小徒弟寶隆立刻反擊。
“去,老子在此,輪得到你放肆,滾出去。”黃鶴惱怒地低吼,一副護犢子的凜然。
寶隆道:“本公公不管你是老子、莊子、墨子還是孔聖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銀貨兩訖時本公公自然會走。”
他理直氣壯,全然不把黃鶴放在眼內。
黃鶴瞠大了雙眼,這京城是變天了,居然阿貓阿狗都敢對他不敬?他直眉瞪眼,捊起袖子就要發作,身後突然響起一聲柔中帶剛的低喝:“別鬧。”
黃鶴頓時偃旗息鼓。
齊青玉請他到偏廳休息,才對寶隆說:“公公請稍等,民女這就去取。”
寶隆神氣地說:“且快些,本公公能等,就怕爺沒那個閒瑕。”
齊青玉心想,若給這等奴才將來入了宮掌權,不知道要厲害成什麼樣。
興許他就是需要這些厲害的,他就不用操太多的心了,可以盡情地縱情山水,兼奪取江山。
彷彿如今才知道他是這種機關算盡的人,心裡潑涼潑涼的。
齊青玉自嘲的想,難道她給他制冠的事,也是由他所洩露?如果這樣,她真怨不得將軍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