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兮兮地說:“方家與左家互有眼線埋在對方內院。方家在收到相南送去的拜貼,驗明你的銀票真偽後,立刻查了你的身世,嘿嘿。”
說到此處,黃鶴笑容更盛。卻在倏忽間消失殆盡,陰森森地說:“六姑娘你麻煩惹大了。”
濃濃的惡意撲面而來。齊青玉心裡有些驚嚇,臉上卻沒表現出來,不是她城府太深,而是她困了,困得臉都僵了。
黃鶴本來就想作弄她,就等著齊青玉哭,不料史慶說:“六姑娘甭怕,凡事有二爺替你做主。”
齊青玉不由得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來。
黃鶴沒趣地擺擺手。哼道:“咱可替不了六姑娘做主,方家、左家,攪起的秦淮河水可是能把咱給淹了。”
齊青玉學著黃鶴的姿態擺了擺手,不以為然地說:“明日到了左府我若是見著鄭公子。請他幫忙好了。”
“什麼狗屁,那娘們幫不了你!”黃鶴突然有些激動,“那矮挫子……”罵人的話脫口而出。卻倏地打住,閉緊了嘴巴。大概太急。閃了舌頭,痛得皺起了臉。
活該你大嘴巴。齊青玉白了他一眼,猜想大概是黃鶴知道了懷王受傷的事,怨鄭長歌保護不周。
可是鄭長歌一個半小不大的少年,能保護好自己不拖累隊友就很好了。
“嘻嘻,”黃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他也不是要防齊青玉,而是怕隔牆有耳,“明日看你到左府是啥個情況,咱們再商量對策。再說咱遲早也得到左府去,到時可能還會在左府與你碰面。”
“怎麼可能,你是貴客上賓,我是賤商側門。”齊青玉心裡突然有些堵。
黃鶴倏地黑了臉,“回頭咱扇那不知好歹的狗腿子去。”
齊青玉笑道:“世情如此,我的身份的確卑賤,她也沒錯。”所以上一世才會不遺餘力地往上爬,如今這種爭強好勝的心態反而平淡了許多。
“怪我!”黃鶴擺擺手,“算了,若是明個兒她們還要為難你,咱就親自護送你去。”
邊上的史慶聽得此話,雙眼幾不可察地眯了眯。
齊青玉卻沒留意,只道:“謝黃公子美意,總是不太適宜。”這樣太引人側目了,若傳到正在戌邊的李少將軍耳中,不知道會是何樣,謹慎起見還是別節外生枝。
因為近來發現的事情覺著太多了,她還來不及梳理個透徹,只想著先把左府的事辦得漂亮,好讓自己和桃夭齋的名聲再次在江南響起。
黃鶴忽然古怪地看了史慶一眼,才順著她的話說:“好吧。”
齊青玉累了,趴在桌上指著門口道:“黃公子、史軍爺慢走,恕不遠送。”
“人小鬼大!”黃鶴哈哈大笑,拉著史慶告辭離開,抬起腿想踢門,又頓住,改用手去開門。
李子站那兒,兩眼放光,閃著星光笑咪咪地瞅著黃鶴,“二爺。”
黃鶴露出一口白牙,不避嫌地搭上李子健美的肩膀,“死丫頭,你這麼蠢,趕幾個攔路狗都要六姑娘動腦子。”
李子倏地變了臉色,邊扭頭瞪向門裡面邊辯解,“我,我只是想試探下……我只是……”
“是那些人太無恥!絕對不是李娟兒你太蠢。老子幫你解釋吧。”黃鶴鬆開她,大搖大擺走了。
李子恨得牙癢癢衝進屋內用力往桌上一啪:“你竟敢嚼舌根說我壞話!”
齊青玉微微仰起身子,望向燈光通明的屋外,“陳芝,浴桶搬進來吧。”她要洗浴了。
完全無視李子。
陳芝有些害怕李子會打齊青玉,左一步右一步來來回回走不動。
李子被晾著,不由得俯身怒瞪著齊青玉,卻頭也不回地低吼:“讓你去就去!”
陳芝嚇得一哆嗦,忙轉身走了。
齊青玉這才緩緩抬眸望向李子,平靜無瀾地說了兩個字:“出去。”
李子猛地吸了口氣,緊緊地攥著拳頭,明明想打人,明明想摔東西,可在接觸到齊青玉光可鑑人般的清冷目光時,瞬時蔫了下去。
一個神閒氣靜,一個暴躁如雷。
屋內突然很安靜,只有華園外輕微的腳步聲響動,大概是酒家打佯了。
“啊嗚——”李子突然尖叫著哭了。
齊青玉瞥了一眼,乾嚎,沒眼淚,懶得理她。
“下去準備,明日隨我去左府。”齊青玉沒心思理會李子的小性子。正好陳芝回來了,雙手提著浴桶顯得有些吃力。
李子登時有種有氣沒地兒撒的鬱悶感,扮了一個憤怒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