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被李賢一句話噎得氣結,最後只能用招牌式的咳嗽矇混了過去,心中暗歎半輩子戎馬幾十年官場,卻碰到這麼一個古靈精怪不按常理出牌的李賢。
雖然胸悶不已,但是,他在狠狠瞪了李賢一眼之後,還是告誡道:“李義府這個人雖說笑裡藏刀,但如今他官職日高,人又狂傲,反而並不足懼。相反,你和許敬宗打交道卻得小心,此人能夠逐長子長孫於嶺外,嫁女於蠻夷,心性和常人大有區別,你若是小看了他,將來只怕是要吃苦頭。”
這話就帶上了深切的關心成分。而李賢站在那裡老半晌也沒有反應過來。原因很簡單,以前李績幾乎次次都是給他出難題,否則就是愛理不理,很少有這樣入骨三分的指點。因此,他在恍然大悟之後,便畢恭畢敬地彎腰深深一揖。
“多謝師傅指點!”他一抬眼瞥見李績笑容滿面顯然心情不錯,立刻打蛇隨棍上地涎著臉道,“我年紀小不懂事,以後若是再遇到這樣的勾當,還請師傅多提醒我幾回。否則若是我被人算計墮了師傅威名,自個心裡也過意不去不是?”
李績捋鬍鬚的手一下子僵在那裡動彈不得,一時間哭笑不得。最後,他只得狠狠瞪了李賢一眼,無可奈何地道:“你只要將來少惹一點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關上書房大門從小路走出這個院子,李賢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其實他剛剛在房間裡就很想笑來著,但是為了不刺激到李績的情緒,他硬生生忍到現在。只可惜這是在李宅而不是皇宮,他不敢太過暢快地大笑,因此肚子有隱隱痠痛的趨勢。
等到整理好了情緒,他一來到演武場就把李敬業拉到了一邊,滿臉嚴肅地詢問所謂的薛仁貴對他老爹李治有恩究竟是怎麼回事,結果遭到了一個大白眼。
“不是吧,你是陛下的兒子,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還好意思說仰慕薛將軍!”李敬業難得找到這樣的大好機會,自然狠狠嘲諷了一番,直到李賢快要暴走,他這才得意洋洋地解釋道,“當初陛下剛剛即位的時候,大雨三日不止,結果導致山洪暴發,水都淹到了玄武門。薛仁貴那時駐紮宣武門,冒死登門框向皇宮大呼,所以算是救了陛下一命。”
李賢聽得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他還以為至少是戰場上單騎救主之類的功勞,誰想到是這樣離奇的事,連水淹玄武門都來了!
“至於當初薛仁貴成名的那一遭就更加戲劇性了,白袍小將帶雙弓,方天畫戟出無敵,直到現在,聽說高麗還在那裡傳唱這童謠。太宗皇帝一喜之下,他便從布衣一路直擢中郎將,他守玄武門也是從此而來的。”
經李敬業這麼一說,李賢心中的好奇就更盛了。說起來也真是可惜,他可以隨處亂跑的時候,薛仁貴已經早就派出去打仗了,竟是到現在都緣鏗一面。真不知道這薛仁貴是怎麼一幅威風凜凜的樣子,能讓後人編出那麼多戲劇來。
上回薛訥的神射就已經讓他大開眼界了,薛仁貴那馳名中外的神射究竟是什麼光景?如果他真有這方面的資質,能夠學到精髓,那彎弓射大雕的典故,大約就要換主角了吧?
第五十四章 老狐狸小狐狸的愛才之心
要回長安了!
這是李賢從李宅回到洛陽皇宮的當天晚上,從武后口中得知的訊息。對於長安或者是洛陽,李賢並不覺得誰強誰弱,但是印象中對洛陽似乎更加親切一些,原因很簡單,他在長安的時候還小,沒能夠出宮四處晃悠一下,欣賞大唐盛世風情。反正不是回去了就沒機會回洛陽,以後他要是長大了,哪裡不能去?
看到武后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愉快,李賢當然不會去挑釁母后的神經,挑了幾件外頭的趣事說著取樂,但看到效果幾乎相當於零,他就不敢再坐下去了,乾淨利落地找了個藉口開溜。似乎在印象中,武后一向更喜歡洛陽而不是長安,不知道是否因為政治方面的考量。
因為要準備大隊人馬回長安的事宜,因此即使是李績這麼一個不管事的宰相也不免忙活了起來,自然沒空時時刻刻監督三人練功。不過,由於先前被教訓得灰頭土臉,再看到程伯虎在那裡嘿咻嘿咻掄著斧子苦練,李賢和李敬業大受刺激,竟全都比以往多加了幾分力氣。
所以,次日薛訥匆匆趕到李宅演武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幅熱火朝天的場面——程伯虎一個人練斧練得虎虎生風,碩大的沉重斧頭就好像是沒重量似的,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毫不沉滯。而一旁的李敬業和李賢則雙雙戰成一團,劍來劍往好不激烈,從他的角度看去,竟不是什麼花架子,分明是真正的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