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府……想起昨天見到李義府時,對方那種不陰不陽的腔調,他不禁又打了個寒顫。如今,除了指望還在“養病”的上官儀,他就只能寄希望於李賢了。
當官,可不是痛並快樂著?
太極宮太大,蓬萊宮同樣太大!
這是李賢在含涼殿撲了一個空,結果得知自己那位母后去自己的武德殿視察時,心中最大的感受。要不是這皇宮那麼大,至於兩邊錯過,讓他白跑這麼一趟麼?話雖如此,他卻不敢耽擱時間,慌忙急匆匆地往回趕,半道上正好遇著前往蓬萊宮的李弘,他少不得將其截了下來。
“原來母后到你那裡去了,也好,省得我白跑含涼殿一趟!”
李弘朝身後那群內侍宮人打了個手勢,當下就和李賢並肩而行。見左右無人,他便低聲道:“我和上官太傅交過底了,他說,如今李義府聲勢太盛,若是正面硬碰,只怕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惹惱了母后。唉,朝中這麼多大臣,母后為何會單單信任這個李貓?”
李賢心中有事,當下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這種和平常迥然相異的表現落在李弘眼裡,自然是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六弟!”
乍聽得耳邊大喝,李賢登時從恍惚中驚醒了過來。一抬頭髮覺李弘正滿面關切地看著自己,他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旋即將今日見聞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末了一攤手道:“五哥,今天的事情委實太過離奇,我想到頭都痛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那兩邊都爭著承認刺客是衝著他們去的,這實在是太古怪了。”
“這個時候,你還有時間替別人操心!”李弘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見李賢還在那裡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名堂,登時心頭火起,“成天就帶那麼幾個人在外頭亂跑,今天終於遇到事情了吧!不是我說你,你好歹也得有個親王的樣子,這要是萬一出了事……總而言之,你也得想想父皇母后,還有我和七弟八弟!”
兄弟這麼多年,李賢還是頭一次看到李弘發火,他一時間不禁怔住了,但心裡頭卻著實妥貼——有人關心的滋味,自然是好的,他還不至於把好心當成驢肝肺。
好說歹說把李弘的不滿壓下去了,他自然而然提出了要求,結果,順理成章地得到了李弘的白眼。而當他搬出那如山高的舊賬時,李弘終於無可奈何地答應替他遮掩外加說情。
夕陽下的武德殿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彷彿就連那瓦片也變成了紅色的,更不用說站在晚霞中滿臉紅撲撲的侍女了。看見李弘李賢兄弟二人聯袂而來,門口的兩人慌忙下
另有腿腳快的剛想進去通報,就被李賢搖手止住了。I門檻,他就聽得裡邊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
“這麼說來,這武德殿上下的人,賢兒一個都沒有碰過?”
不用轉頭,李賢就知道李弘臉上是什麼表情,當下哪裡敢在門口再聽下去,故意咳嗽了一聲,旋即立刻快步入內。見武后坐在居中的寶座上,而阿蘿則跪在一邊,他自然而然地心中一緊,連忙笑容可掬地上去問安,少不得暗自慶幸把李弘這個太子哥哥拉來了。
果然,看到兩個兒子一起進來,武后便止住了話頭,抬手吩咐阿蘿起來,這才笑吟吟地打量著李弘李賢二人,隨口問了問兩人今天的“日程”。而李賢也不敢再隱瞞,先是目示阿蘿,讓她將殿中眾人全都帶下去,這才將今天在扇莊遇上了欽陵和金明嘉,隨後又遇上刺客的情形說了。當然,這一回他不敢蒙人,否則武后一查證只怕他更加倒黴。
武后開始還面帶笑容,漸漸地臉色陰了下來,待到最後,那張臉上頓時凝滿了寒霜。對於深悉她秉性的李賢來說,哪裡不知道她已經是心頭怒極。
“這麼說,你躲到鐵鋪中之後,那些刺客還發動了一次襲擊?”
“是,幸好我退得快。”說到這事,李賢自然是心有餘悸,就算是他身手不錯,真的有個幾把強弓對著,未必能夠那麼好運地囫圇脫身。見武后重重一巴掌拍在扶手上,他連忙補充道,“聽欽陵和金明嘉的口氣,似乎都認為刺客是衝他們去的,只是無法分辨是哪一邊。”
對於最後一句話,武后彷彿完全沒聽見,憤而離座之後便來來回回在殿中踱起了步子,腳下又急又快。最終,她一個旋身停了下來,忽然冷笑一聲道:“吐蕃那邊確實有人不滿祿東贊大權獨攬,但應該不至於到大唐來尋釁。至於新羅……高句麗那個蓋蘇文殘暴不仁,倒是可能做出這種勾當。不管怎麼說,不管是誰,竟然幾乎傷及了你,絕對是罪無可恕!”
這一番話猶如疾風驟雨毫無間隙,再加上武后那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