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匿居這家黑店,收費高是靠譜兒的。這些情報資訊的確細緻全面,而且按照我所要求的條款專案,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致一眼看去,省心省力。
粗略翻了一遍,我放下冊子,在心裡鬆了口氣。不錯,很滿意,六千兩銀子的開銷啊,沒白叫我肉疼了好久。
“公子,如何?可還差強人意麼?”隱孃的聲音從對面傳來,雖然是個謙虛的問句,但那語氣裡卻流露出無比的自信與得意,似乎誰要說不滿意,那就是沒長眼睛。
“姑娘明知故問,匿居果不虛傳。”我淡淡一笑,從袖中掏出兩張憑單和那塊魚形玉佩,輕輕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溢美之辭說得再多再好也是空話,爽快付錢才是王道。
隱娘笑得兩眼眯成了縫兒,臉上飄落的粉末子撲撲簌簌賽過下雪。她一把捏起桌上的憑單,驗看了立刻收入袖中,掩著嘴角笑語不斷:“公子真是妙人,溫雅謙和令人心折。若是常常得見公子這般貴客,奴家就是折壽幾年,也心甘的。”
於是,這句話聽進我耳朵裡,自動轉換成:如果能隔三岔五宰個肥的,撈足油水,命長命短無所謂。
嘖嘖,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果是真理。
“呵呵,隱娘姑娘說笑了,在下惶恐。”我輕描淡寫地應了一句,將冊子規整一起。落雁拿出帶來的食盒,逐本放入食盒內。
迅速辭別黑店女老闆,我忽然歸心似箭,很想馬上衝回容雲閣,仔細翻看每一本冊子上記載的資訊。
又經過一番折騰,順利回到容園,換上衣服摘下假臉,我腳不停步地直奔住處。一口氣上了樓梯,進屋、關門、上閂,我坐在椅子裡盯著桌上的食盒,心情一陣澎湃。
接連深呼吸幾下,我開啟食盒,將所有冊子一一擺在桌面,手指從一本本書冊的封面上緩緩滑過。
資訊眾多,至於先看哪個……手指行經最薄的那一本冊子停住,指尖輕輕點在封面的幾個字上,心裡忍不住緊了一下,當然要先看我最關心的那個。
拿起那本冊子,手感很輕很薄,似乎只有幾頁紙。我微微眯起眼,翻開第一頁,工整的小楷直入眼底:茹馨蘭,師承迷迭谷主。
心裡不由地又緊了一下,我閉了閉眼,收斂心神,仔仔細細往下看。
迷迭谷,地處幽絕,世人知之甚少。谷主精於藥理,尤擅用毒,然其人冷漠孤僻,遺世獨居,與外界素無往來。是以一生所學雖博,卻只得兩個傳人:開山首徒,餘西道;關門弟子,茹馨蘭。
看到這一段,我的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繼續向後翻去。
餘西道,性陰毒,人狠戾,一向為其師所惡。後因觸犯門規,被逐出谷。行走於江湖之間,肆意毒害無辜,常以己之好惡,隨意置人於死。因其無端為惡,招致各方討伐。
二十年前,諸路人馬數度剿殺,每每使其逃脫,緣其精於用毒,更令眾人束手。無奈之下,諸人前往迷迭谷求助,谷主遂遣次徒茹馨蘭出谷為援。
眾人迫餘西道至懸崖絕地,其傾盡囊中毒物為困獸之鬥,皆為師妹所制,窮途末路舉身墜崖。眾心不安,下崖尋找,三日三夜未見蹤跡。後直至數年不聞其蹤,遂言已亡。
在這一段記述的下面,另有硃筆在旁註了一行小字: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查無實據,此項存疑。
啪,我驀地合上冊子,雙眼微閉,手指有些顫抖,心跳紛亂急促。
存疑……無需存疑了,餘西道並沒有死。他就是深夜將我引出容園,誘殺了娘和乾爹的那個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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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4章 。。。
我將冊子輕輕放回桌上,嘆了口氣。
原來那老妖怪竟是孃親的師兄,二十年前一役,如果沒有孃親在旁援手,想來他是不會走投無路以致跳崖的。按照他的狠戾性格來說,定會對孃親恨之入骨,這倒不算奇怪。
但奇怪的是,二十年前到十六年前,這一段時間裡,他銷聲匿跡,去哪裡了?如果真的就此避居世外,逃脫追殺,斷不會訊息靈通到可以參與赫連滅門一事。而且,二十年來沒有他的絲毫訊息在外,他又怎能糾集偌大一批訓練有素的黑衣人?難道說,他改名換姓,頂著一個全新的身份招搖過市,卻完全沒被發覺?
手肘支在桌上,我輕輕揉著太陽穴,一時之間只覺頭緒紛亂。似乎有什麼東西隱在整個事件的後面,就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深不見底,卻是一切的根源。
用力拍拍腦袋,我深呼吸幾下抖擻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