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用足了功力的加害,全部來自這熟悉而陌生的臉孔。
愛與恨在痛楚中揉成一氣,就如進了染缸的彩布,早已辨不清最初的顏色。
“也好,四郎你來送我最後一程,本尊就帶你一起去吧!”
話音中,元帥如離弦之箭,依樣畫葫蘆地在紅衣男子身上按足一掌。
手中劍橫飛落地,全力應對燕舞的鶴劫放被這積聚全力的偷襲震得連退五步……重光緊追不放,獰笑著,嘴裡喊著:“你恨我如斯之深,我又何必手下留情?”
沒有隨身武器的元帥,伸手吸來地上那柄流螢劍,劍如有靈性,在重光手上發出別樣的光彩,從未有過的紫色劍氣升騰,劍尖正對著小柿子殿下,就彷彿暄城還魂,用陰冷的眼凝視著鶴劫放。
“不好!”燕舞疾如雷電,又轉撲元帥身側,使勁力氣拉住恩師的白色柔袍衣襬,哭喊著阻攔流螢劍出手:“師傅,我們快走吧,您看清楚,他是鶴劫放,不是鶴四郎!”
“暄城,為師不想走了!”重光固執地前行著,幾番要甩開拉扯的燕舞,都不得法。
天尊擰緊了眉頭,臉上的五官更是凝成了不屈的線條,這樣的糾纏,他已十分不耐煩。
突然一個回身,給了弟子燕舞極重的一掌。
女子頓時猶如斷線的紙鳶,於半空中飛出華麗弧線,在塵土上灑出了點點成線的血漬數道。
“嘭”一聲落地,額際的紅痕終於有些褪色,變成染著水跡的粉色祥雲,點滴滲入她瀲灩的雙目,終於不得已,闔上了眼簾。
無浪在短暫的間隙中站直了身軀,以一雙肉掌,惡狠狠撲上。
元帥執著流螢劍相迎,舉手投足間皆是拼得共死的狠意。
燕舞撒謊,眼前的男子分明就是鶴四郎。
行雲流水般的招數,層層疊疊,美男子平日裡用來彈琴的手,此際利比雄劍;而斯文有禮的臉,也會板成修羅之形。
數個回合交鋒,各有所得勝負。
元帥的袖子破了;世子的胸前被劃了一個大叉。
鶴劫放已然明白,即使共同領受對方竭盡全力的一掌,自己仍然不是老而彌姜的元帥對手。
苦苦磨礪了百年的劍術與神功,仍然抵不過終日在花榭水塌上眯著鷹眼想著心事的英年男子。
小柿子殿下由眉目流露出的些微頹意,也被元帥輕易識破。
柔聲勸慰著:“事到如今,不如歸去兮。”
去別途他境,修一個攜手團圓也好。
流螢劍劍光刺目,映去無浪眼中,寒潭微瀾,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麼情緒。
“來,四郎,不要怕!”一劍之後,天涯海角再不分離。
“你獨自去死吧!”
和著聲音的,還有穿心一劍。
卑賤無用的海棠花般男子挑著雙眉,由後用劍擊透了元帥的身軀。
一闋離經,仍然繚繞在耳際。
重光驚詫地回頭望:“牧白……牧白……”
無浪發狂似騰空而起,大叫著:“牧白小心!”
不懂招數的牧白無從小心。
元帥一把抱住二老闆,任由穿胸而出的劍尖沒入欲奴的身軀:“本尊居然與一個賣身換丹的欲奴死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緊纏的一對男子通統冷笑不已。
牧白仰面,對著半空的花蝴蝶無浪吩咐著:“將我同他分開……我,不屑與他同死……”
重光元帥聞言,堂而皇之翻了一個很大的白眼——視線向上,直飛向無際霄漢,白雲蒼狗,冷硬的臉部線條終於逐漸變得柔和起來,嘴裡呢喃著聽不清的咒,被牧白用力一推。
銀河迢迢飛渡。
桀驁的男子仰面倒於塵土之上,面上猶帶著自嘲的笑。
莫大的功勳與權勢,最終也不過如此,桃花林中,等不到心心念唸的紅衣美男子。
一直堅持著不倒的二老闆牧白,放心地任身體沉沉向下墜,視線轉而模糊,豔紅的雲冉冉飄過,伸出手也抓不住似的,就像三三柔滑的發,紛紛從指縫間溜走,成了碎片。
“嘩啦”一聲,碎片落地,正打算安心閉眼好好歇一歇,驚雷劈耳,猛一陣暗啞的公鴨嗓狂亂大叫著:“不許死!”“不許閉眼睛!”“不許你他媽的這樣作死做活!”
對方氣急敗壞,拎著他虛弱的身體搖啊晃啊百般折磨著,劍尖埋入的傷口在劇烈地擺動中擴大了。瀕死而疼痛的海棠般男子,囧著一張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