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都道只羨鴛鴦不羨仙。
她至今方得五分明白。
她把手都敲紅敲腫了,木門也如願出了裂痕,身後更是圍了一群披衣驚醒的同事。
花姑姑睡眼惺忪問:“三三,你半夜三更發什麼瘋癲?想要拆掉二老闆的屋子嗎?”
三三捏著紅拳,其實內心甚委屈,但她囁嚅道:“找二老闆有些事情,他一直不開門,我怕他出事。”
花姑姑嘆口氣道:“你想要誰來開門啊?晚飯後二老闆牧白就出去了,這時辰怕還沒回來呢,先去睡吧,不要擾了我們休息!”
原來又出去了。
她抱膝坐他門前守候,用小法術招來指端的煙火,在黑夜裡映亮了自己的臉。
因為他最喜煙火。
一動念,又抬手揮出一大棵桂花樹來,直直矗立在他門前,如同那夜她的夢境。
他與她衣袂飄飄,樹下共對。
還有什麼是她四公主想要卻得不著的?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半夜,指頭幾乎招來了半個天魔宮的後院。
彈指間,一切又皆不見,原來不過是幻象。
她道,本宮今日不想見到你。那個男子真有本事再不出現。
“牧白,本宮要回天界了,不知是否來得及見你最後一面。桃花扇雖美,天逸卻只記得二老闆在那夜遞來我手裡的藥膏。”
寂靜無聲,她頓一頓繼續講:“你這個靈獸怎麼還不回來?又去看美女表演了是吧……”
正昏昏欲睡,發現天色透亮,夫妻老婆店又要開張。
花姑姑急匆匆帶人來後院柴房,看到二老闆門前的門神,不由驚訝相問:“咦,三三你等了二老闆整整一夜?”
她的確有些窘迫,搓著手道:“一不小心睡過去了。”
花姑姑瞭然道:“難怪,二老闆就在店裡坐著,你也快梳洗了過去開會罷。”
真是——混賬!
她趕忙咬緊下唇氣勢洶洶直奔前廳而去。
入目的正是那溫潤男子,衣服都沒換一套,居然一大早就端坐在那裡開會。
開個大頭會!昨日難道都是她的幻覺?
既然是幻覺,就應該讓它幻滅!
如此關鍵時刻,他卻嘰嘰歪歪在臺上說什麼“節水節柴乃黃泉路33號的一貫追求”,“大家要在大老闆無浪回來之前作出一番成績來”,“員工內部最好不要相戀,兔子不吃窩邊草……”。
最後這句一出,男員工的目光一致射向他自己這隻顯而易見的兔子,女員工的目光卻不懷好意得看向三三這蓬兇悍的門前草。
有聲音輕輕道:“他們兩個感情破裂了,還要開個大會來宣佈。”
“呃……”三三被看得從臉紅到腳,真正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父皇他老人家說得好,小人常慼慼,練功就是要替天行道,讓小人們閉嘴。
於是壯妹三三適時出手了。
黃泉路33號前廳內只見平地起了一大團蘑菇似的雲彩。
眾人正驚慌失措,又從空中傳來聲音:“大家照常開張!”
這聲音不男不女,花姑姑直覺和三三脫不了干係。
果然,等雲彩退去後,前廳不多不少就缺了兩個——二老闆牧白和三三。
堂堂四公主天逸學了地下最沒出息的黃風怪,起個怪雲,一把撈了自家二老闆扔去了柴房。
故地重遊,氣氛卻絲毫也不旖旎。
牧白站起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抿緊薄唇不發一言,神色裡卻多少有了怒意。
反倒是強人般的三三沉不住氣,光是看帶著血絲的紫色眼眸,就讓她的心攪了起來:“昨夜你去了哪裡?”
他的氣息如常,一雙長眉也如常,只是,他用沉默代替了對她的回答。
“二老闆你是什麼意思?自此後再不同本宮講話了?”語氣不自覺間從質問漸變哀求,她的心跳得慌亂,|Qī|shu|ωang|一句句逼問下去:“牧白你啞巴了嗎?”
最後這問已然呈墜落之勢,只得又紅了眼圈。
小小柴房如同煉獄,逼供的卻好似被刑罰的囚犯,心灰地無以復加。
罷了,牧白,罷了。
她頹然跌坐在地上,雙手捧臉,任眼裡的溼熱漸漸滲出了指縫。
有人重重嘆息。
熟悉的香氣飄來,她的手被他拉開,四目相對,照出對方的身影,他終於開口道:“丫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