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好,北洋的又差一點。不必細表,優劣之勢已明。王又宸雖然貼出《連營寨》、《盜魂鈴》、《失空斬》、《探母》這些拿手戲,還是一敗塗地。他在包銀上不吃虧(戲院賠錢),但是面子上太難堪了。他在旅館裡老淚縱橫地說:“譚五太欺負人了,我們這門親戚算不來往了。”回到北平,就氣得大病一場,從此不與譚家走動,梨園同行,全不值譚小培所為。民國二十七年(1938)初,王又宸逝世,享年五十六歲,譚小培雖然帶著富英去弔孝,但是在白事棚裡,一般同行都對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議,甚為不屑。
譚小培對餘叔巖都不服貼,對他的徒弟李少春和孟小冬更不服了。前文已經談過,李少春唱了《戰太平》以後,譚小培也叫譚富英唱了一次《戰太平》,在觀眾的評語裡,譚不如李。孟小冬在二十八年(1939)初演餘氏親授的《洪羊洞》,第一次是新新戲院星期日日場,座無隙地,向隅的人很多。隔了些時候,二度公演,是新新戲院晚場。這時候譚小培又動腦筋了,要和孟小冬比劃比劃,於是就安排了同一晚上,在長安戲院演出。新新和長安,都是民國二十六年(1937)初北平新開的戲院,同在西長安街上,相隔咫尺。新新這邊是大軸孟小冬《洪羊洞》,壓軸周瑞安《金錢豹》。長安那邊譚富英雙出,大軸《摘纓會》,壓軸《桑園寄子》。一出西皮,一出二黃,且是餘派好戲,譚小培也下了一番心思,可惜下錯了。
且談我們這班老戲迷,對戲班、戲院都熟,在新新留有長座,因為新新的進班標準很高,只有孟小冬、李少春、程硯秋、金少山、馬連良(他是股東,一週有兩個檔期)幾個班兒進得去,別的班進不去的;而對這幾個班都是每演必聽的。此外,遇見楊小樓、荀慧生、譚富英、李萬春在吉祥或長安演出,也儘量不漏地去聽,必要時兩個戲院之間趕場。這天晚上,孟小冬、譚富英對上了,兩邊都留有座位,兩邊都是好戲,但是在選擇取捨上,仍有一個標準的。筆者先到長安,看了一會兒譚富英的《桑園寄子》,算好了時間,趕到新新,正趕上週瑞安《金錢豹》的尾聲。休息以後,孟小冬《洪羊洞》上場,聚精會神地看完了回家。不止個人,幾位戲迷熟朋友,都是如此。 。 想看書來
譚富英其人其事(11)
一般觀眾呢,都先到新新,直到滿座牌掛出,買不到票了,才有少數人遛到長安,買張票入座,因為已經出來聽戲了,孟小冬那邊買不到票,只好求其次,去聽譚富英吧!連這些臨時意外觀眾在內,長安賣了七成座。
當時孟小冬如日中天,聲勢遠在馬連良、譚富英以上。一般人就知道孟比馬、譚有號召,不知道究竟實力相差多少?馬連良很聰明,終不與孟打對臺,而且歡迎她到新新來演唱,既提高新新戲院地位,又可增加批賬收入,何樂而不為呢?孟小冬唱《盜宗卷》,馬連良特來觀摩,借鏡餘派演法;馬連良唱《十老安劉》(其中包括《盜宗卷》一折),孟小冬也來看戲,參考馬派身段,這都是惺惺相惜的風度,而不敵對。
孟小冬不但劇藝比譚富英高,而且她體弱多病,輕不露演,一年也唱不了三四場戲,譚富英卻每週要唱一兩場的,在這種情形對比之下,一般觀眾很自然地都趨孟而舍譚了。因為這次不聽譚的這兩出戏,很快有機會還再能看到;如果放過看孟小冬《洪羊洞》的機會,知道她哪一天再唱啊?於是孟唱一出滿座,譚唱雙出七成。這場對臺下來,一般戲迷就都有印象了,原來譚富英的玩藝兒比起孟小冬來,不過百分之三十五呀,也就是三成吧!請問,這個虧吃得有多大?一般愛護譚富英的朋友,都為他惋惜;而譚小培還自我陶醉,認為非戰之罪,一時運氣不佳罷了。大部分不知內情的人,都認為譚富英不自度德量力,要和孟小冬打對臺,請問,譚富英冤枉不冤枉呢?
姜妙香與譚家結親,加入同慶社很久以後,有一次譚富英與後臺管事的閒談,問:“姜六爺的‘戲份兒’是多少呀?”管事的據實以告。譚富英沉吟了一會兒說:“少一點兒吧!從下期起你給漲一點兒吧!”管事唯唯稱是,這是“小老闆”吩咐,當然遵辦;到了下期演戲,就給姜妙香調整待遇了。譚小培操持譚富英演戲大權,每次演完他要看賬的。這一次他看“卡子”(梨園術語,就是演員戲份明細表。後臺管事在演員演完戲發放戲份兒,名為“放卡子”),總數好像多了一點兒;一細核對,發覺姜妙香戲份兒增加了。就把管事的叫過來,厲聲責問:“姜六爺的份兒,誰給加的?”管事的說:“小老闆吩咐的。”小培說:“什麼?小老闆?我問你,這個班兒是小老闆當家還是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