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貴嘆氣,“還能咋想,跟你一個想法。”
王氏冷笑幾聲,“那你剛才攔著我?你爹又沒說咱一定要拿錢兒,不都說了不同意就說麼,你倒好,打腫臉充胖子,還不叫我說話了?”
陳鐵貴也急了,“你這婆娘子,咋就沒點腦子呢,當著鐵山娃兒跟前兒,我還能讓你一口回絕了?鐵山性子實在,聽了還不得跟咱娘倔著不成親了!”
王氏撇撇嘴兒,不吭聲了,可越想還是越放不下,不禁又唸叨起來:“你爹還真是不拿咱的錢兒當錢兒,咱也不是地主富紳,就算今年年景不好,說個媳婦也少不得六七貫,我整日裡省吃儉用的就攢了那麼三貫錢,一下就能給掏空了,你說說,現如今能找誰去借?早知道這樣,咱也學學人家鐵富,成日花天酒地,到頭來還不用出大頭!多省心!”
陳鐵貴心裡煩,不愛聽王氏囉嗦,利索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王氏急忙攔了,氣呼呼地說:“你要幹啥去!”
“找爹說去,咱出兩貫半,鐵富出一貫,剩餘的爹孃再想辦法,咱再有餘錢也不能為著弟弟成親跑出去借錢兒去,咱把自己的餘錢都拿出來,也算對的起鐵山娃了!”
王氏腦子裡亂糟糟的,就聽丈夫說了這麼一句,剛反應過來想攔住,一抬眼兒丈夫已經出了門,王氏急忙又湊到窗子跟前兒看,見丈夫進了東邊堂屋,心裡忽然就有些七上八下的。
寶珠撇撇小嘴兒,心說她娘可真善良,吃了虧不服氣,爹跑去談判她還心虛,娘說到底還是覺得心裡對不住小叔叔吧,可寶珠自己覺得爹說的在理,如果爹和娘將餘錢全部奉獻出來,對小叔叔實在算得上仁至義盡了。
王氏耐著性子在屋裡等了會子,不見丈夫回來,透著窗簾兒縫子瞧見張紅玉邁著小碎步朝屋裡來了。
王氏一拍腦袋,想起紅玉今兒早在灶上說的話來,這會只怕要來串門子了。正想著,張紅玉壓低的聲音已經傳了來,“大嫂,在不?”
“在,快進來。”王氏掀開門簾子。
張紅玉進屋坐了,見王氏還要倒水,急忙阻了,說:“我方才見大哥到東邊兒去了,尋思著大嫂這會子一個人呢,就過來坐坐。”
王氏下意識抿了抿唇,問:“紅玉在大嫂這兒就別客氣,有啥事就跟嫂子說。”
張紅玉瞧一眼王氏,問:“大嫂還為剛那事生氣呢?”
王氏嘆一聲,“那可不,家裡哪來那麼多錢呢。”
“我和鐵富也發愁這事呢,我想著過些日子回孃家,看看能借上半貫,再到舅舅家看看,借上半貫,爹雖然沒說啥,可我想著怎麼也得出一貫的。”
王氏聽出張紅玉明事理,忍不住又唸叨起這事來,將心裡的怨氣又絮絮叨叨發洩一通,寶珠在旁冷汗連連:娘啊,你神經可真大條,你咋不問問二嬸來找你啥事呢?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安撫
張紅玉靜靜坐著聽,極少發表看法,寶珠覺得,就算二嬸嬸有心發表點啥見解,在她娘面前也沒有插嘴的餘地呀。
況且,二嬸嬸這幾天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一雙眼裡死氣沉沉的,怎麼也找不到往日的光彩,這會子恐怕有了心事,哪裡還有心思操心別家的事。
王氏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自覺心中的悶氣消散了不少,嘴巴子也有些累了,端起茶水“咕嘟嘟”喝了大半杯,見張紅玉面兒上也沒有不耐煩,突然想起人家張紅玉來也不是專聽她發牢騷的,正經要找她談事呢。王氏猛一拍大腿,窘笑兩聲,“紅玉妹子,你瞧瞧我這張嘴,說起來就沒個完,都忘了你來找我商量事兒吶!”
張紅玉笑笑,“不礙的,我原也是心中煩悶,想找大嫂敘敘話。大嫂煩悶了正好我在跟前兒也能有個人說說,也就是我嘴笨,沒啥能幫的上大嫂的。”
王氏一擺手,“行了,咱倆就別說那些體面話兒了。”往張紅玉跟前兒湊了湊,“有啥不痛快了就跟大嫂說,沒準說了心裡就能舒坦些了。”
寶珠心裡直想樂:她娘咋這麼容易忘事,剛才還在愁眉苦臉的唸叨,居然沒多久看起來就像已經忘了自個兒先前發愁的事了。
張紅玉也不抬頭,視線散漫長久地停留在牆角方向,“鐵富最近不大對,我也不知道該咋說。”
王氏心裡“咯噔”一下,看張紅玉面兒上表情不像開玩笑,卻也不知張紅玉知道了多少,有心問她為啥懷疑,又覺得不好主動開口,一時有些左右為難。
“前幾日,就是爹發火那日,晚上我在鐵富衣裳夾層裡摸出幾十個錢兒。”張紅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