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等等的言論。
久而久之,沒想到我自己也中了毒。而且,流毒還很深遠。曲折蜿蜒了這麼長久的時間,這麼遙遠的距離,甚至我已經換了一副面容、一個身份、一具軀體,腦海裡,卻仍然記得他曾經心心念念要維護的道義,要堅持的大道理——
我扶在船舷欄杆上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緊。
魔王沒有說錯,芬丹,你那一身的道德正義,為了維護正義不惜犧牲一切的態度,實在令我作嘔——
所以,以前你曾在我身上所加諸的痛苦,我要加倍討回來。
我當然知道,我如今換了一副皮囊,還披著伊拉婭這樣響噹噹的馬甲,只作若無其事狀,以你的智商和情商,八成是看不出破綻,只想與我這個黑暗精靈劃清界線。
所以我不會讓你那樣好過。輕易板一張臉,拿著森林精靈與黑暗精靈之間的宿怨,就可以跟我公事公辦?
就算你覺得你當初劈了我那一記“光明聖言”,乃是懲奸除惡,替天行道,但我覺得,就算你只是一塊石頭,拿在手中焐得久了,也該有三分熱乎勁兒吧?難道你從來就沒有一點關心過,或者好奇過,那個你曾經擁抱過,親吻過的女人,究竟是怎樣的結局?
……即使你沒有過,我也會用盡一切辦法和手段,讓你的心底滋生一些微薄的關切,或者,愧疚。
所以,我會似是而非,曖昧不清,言詞閃爍,意味深長……
我會挑戰你忍耐的底線,折磨你堅韌的神經,利用你曾有的戒慎,勾起你隱含的疑慮——
直到,你憤怒挫敗卻無法約束我,你苦苦索求卻竟不可得。
直到,你在我面前屈膝,承認並向我懺悔,你曾經犯下的錯。
當我們所乘坐的大船在碼頭徐徐靠岸,我早一眼看見碼頭上羅列的浩大陣勢,諸般人馬一字排開,嚴陣以待黑暗精靈多年來的首次訪問艾羅蘭首都之旅,就不由得心下有些感慨,滋味複雜。
在這個碼頭上,安雯曾經告訴我——或者黛蕾爾,芬丹不辭而別,是因為他也許不知道如何跟我道別。如今,滄海桑田,世事鉅變,同樣的地方,同樣的風景,卻早已物是人非。我化身為黑暗精靈伊拉婭再度歸來,卻要面對艾羅蘭和精靈族人的防備、成見以及不友好——
唯一和從前相同的,大概就只是芬丹那張冷血無情嚴厲古板的面癱臉吧。
我們乘坐的大船緩緩停靠了岸邊,落下錨鏈。岸上早有人遞了跳板過來搭好,艾羅蘭的人馬分列兩邊,等著數百年來第一遭光明正大、大搖大擺地堂皇進入艾羅蘭首都的黑暗精靈們下船登岸。
我身為這支隊伍的首領,自然是不能墮了易格池沃的威風和尊嚴。
所以我傳令各兵種列隊,跟在我身後順序下船。我則光鮮亮麗、態度高貴地走在最前面。
當我腳上那雙亮黑色長統靴從跳板上緩緩邁過,踏足於碼頭上的時候,我聽到兩旁的人群裡清晰地傳出一陣抽氣的聲音。
我冷冷一笑。
塞利斯塔拉,我又回來了。
不論是作為黛蕾爾,還是伊拉婭,堂堂艾羅蘭的首都,塞利斯塔拉的大門,註定要為我耶澤蓓絲而敞開。
芬丹,你準備好了麼。
準備好迎接易格池沃的來使,數百年前叛出艾羅蘭的異教徒,一衣帶水卻不共戴天的黑暗精靈族人了麼。
準備好迎接,雷拉格的結盟之請,或者伊拉婭的暗中刁難了麼。
準備好迎接,我這披著伊拉婭的外衣,打算小肚雞腸挾嫌報復的惡魔領主,耶澤蓓絲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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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丹並沒有到場迎接。也許是他們艾羅蘭的森林精靈一貫看不起黑暗精靈這些當年反出艾羅蘭的叛徒,認為我們不配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吧。
在碼頭候著的,是塞利斯塔拉的守將,也是我當年的老熟人,安雯。
我在心中冷冷暗笑,表面上卻裝出一副不認識她的樣子,帶了一絲高傲卻禮儀十足的神態,站在那裡靜等那名一路“護送”我們前來的年輕遊俠,為我們兩人相互通傳了姓名,介紹了一番。
我臉上擺出黑暗精靈應有的適度冷淡,平靜地向安雯致意,語氣平平地重複了一遍我先前的說詞。其實無非是抬出世界局勢和雷拉格的名望來說事,只是措辭冠冕堂皇了許多。在我“正邪大義”和“團結對敵”的大帽子當頂扣下之後,安雯的態度也消去一些戒備,多了一點和顏悅色,雖然並不多話,但也未曾刁難,與我簡單寒暄了兩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