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兮茫然抬頭,才發現孩子腳不見了,腿不見了,手不見了,頭也不見了,整個人隨著草地慢慢的消失了。
她歇斯底里額的喊,“不要走,不要,不要!”伸出手,想去抓住一絲一毫,可抓住的只有一觸即逝的風。
牧孜霄聽到了她的話,焦急擔心的喊,“暮兮,你怎麼了?你在哪?!”
暮兮拼命地深呼吸著,身體大力的起伏著。
世界慢慢的在她的眼前恢復了正常,空氣流通了,太陽大的晃眼。
她下意識的舉起手擋了擋太陽,看著手上的腕錶上閃動的紅光,像是記起了什麼,卻又像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牧孜霄著急的從沙發上起來,邊走邊道:“你說話呀暮兮!說話。”
“孜———霄。”她輕輕地開口叫著,這個名字,陌生又熟悉,就好像是上輩子遺留下來的記憶。
牧孜霄連忙問:“我已經到家了,你在哪?”
腿已經麻木了,有些痠軟,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張開發澀的嗓子,“我在,在逛街。”
“什麼時候回來?”
暮兮一愣,像是不懂他的意思,思考了好一會才答,“你,你來接我吧。”
“好呀,你在哪?”牧孜霄總覺得暮兮的聲音不對。
暮兮看著不遠處那棟樓上大大的星明兩字,緩緩開口,“我在,星明。”
“你別動,等我。”
牧孜霄怎能聽不出來暮兮的不對勁,他連忙到了車庫,發動車就急速開了出去。
暮兮整個人蜷縮著身子坐在地上,炙熱的太陽也溫暖不了她絲毫。
她死死的咬著牙關,直到嚐到了鐵鏽味卻還是緊緊的咬著。
腦子出乎意料的清明,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上蒼並沒有因為她認識了牧孜霄而善待她,她所以為的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快樂不過是一個煙霧彈,不過是為了醞釀出一個更大的災難,更大的笑話等著她自己去揭開。
低低淺淺的笑從嗓子眼裡傳出,散在風裡,眼睛乾澀,卻再也沒有一滴淚流下來。
她死了,暮兮知道了,那一刻她死了,再也活不過來,再也活不過來了!
可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她的生命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詛咒,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悲劇。
她剋死了父母的愛情,剋死了思楠,剋死了自己,她從小到大沒有一天是幸福快樂的。
可那又怎樣?她依舊活著,好好地活著,沒有死去,沒有腐朽。
暮兮撐著麻木的身子從地上緩緩地站了起來,找了個洗手間,看著自己紅腫的眼和白裡泛青的臉開啟水龍頭,撩起水洗了洗,然後從包包裡掏出粉餅。
牧孜霄很快就到了,一眼就看到了低著頭坐在臺階上的暮兮,所有的擔心才一掃而逝。
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看著絲毫沒有察覺的暮兮,看她低著頭,兩隻手不停地『揉』著腿上的衣服,都快要把它『揉』爛了,忍不住蹲下,握住她的手道:“想什麼呢?怎麼呢?”
入目依舊是那張帥氣的臉,深情的藍眸,溫柔的笑容,是她深深愛著的模樣,可她,卻再也沒有力氣去看,去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