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一點聲音都沒有,淚水肆無忌憚的流著,整個人卻安靜的出奇。
尚巖只覺得自己呼吸不暢,心裡的某個地方堵得厲害。他不忍的撇開頭,卻又擔心她,不得不看著她。
良久後,尚巖看她哭得不能自已,終於忍不住道:“暮兮,想哭就大聲的哭出來,別憋著,對你的身體和情緒都不好。”
“可我哪有資格哭,”她的嗓子啞的厲害,“這是命,人不能不信命,人不能不信命。”
是命,所以她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父母的喜歡,『奶』『奶』的認同。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救不了朋友和思楠,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乎的一切都從自己的身邊離開,最後只剩下了她一個。
她不想害了牧孜霄,她也沒有力氣再去和牧孜霄生活。
她只想離開,誰都不想拖累和禍害。
尚巖知道她已經鑽了牛角尖,多說無益,就安靜的陪著她,宣洩這滿心的情緒。
暮兮終於哭夠了,接過尚巖手中的紙,擦了擦臉上的淚。
“阿巖,你是他兄弟,應該知道,我離開,是為了他好。”
尚巖擰了擰眉問:“就因為生不了孩子?”
“在誰家,生養都是大事。況且,我和他的確不夠合適。”
“你不是早就知道不合適嗎?”尚巖還是不明白,要是別人知道自己這樣了對方還對自己不離不棄,肯定感激涕零,發誓一輩子相依相偎的。可是暮兮卻總是做一些違反常規的決定,真的讓人很不理解。
是呀,早就知道。暮兮沒辦法解釋,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當初在愛情的號召下,不顧一切的和他在一起,她告訴自己,即使這是一段飛蛾撲火的愛情,她都義無反顧。而她也在拼命地為了這份愛燃燒著自己,可就在她燃燒最熱烈的時候,從天而降的一盆子涼水,不但澆滅了她的愛,還澆死了她的身子。
暮兮茫然的低著頭,好久後才說道:“我累了,阿巖,我沒有力氣了,每天醒來都好像有人在我的臉上撒了一把薄土,剛開始的時候我還可以伸手擦乾淨,可不知從那天起我就沒有力氣了,任由那土封閉住我的五官。”
她愣了愣,看著尚巖,“阿巖,有時間你勸勸他,我是真的累了,真的折騰不起了。”
尚巖看著她那雙空洞而絕望的眸子,她的周身沒有一丁點火氣,好似隨時都會坐化的修行者。他不忍心,只是嗯了一聲。
牧孜霄站在樓梯上,手指緊緊地握成了拳,像是被膠水粘住了,再也鬆不開。
暮兮的東西是茹茹幫忙收拾的,告訴她,先生同意她出去住一段時間。
暮兮知道這不是她最終想要的,但總歸要比住在這裡好,點了點頭答應了。
收拾的東西並不多,只帶了常用的。
茹茹陪著她一起出了門,坐上車,暮兮最後轉身看了一眼牧園,看著它在自己的眼前越縮越小,直到消失不見。
茹茹看她依依不捨的模樣,忍不住道:“太太,既然先生都不在意,你又何必離開呢。先生那麼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