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目光他太熟了,因為那是屬於他的目光,這三十二年,他一直都用這樣的目光看著這個世界,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人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低低沉沉的笑,笑出了聲,那是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悲哀,那是一種無法緩和的悲揪,就像地震,就像海嘯,就像世人面對大自然似的無助。
除了面對,別無他法;除了接受,別無他法。
他再不甘能怎樣,他再愛能怎樣,他的掙扎他的痛,從來都沒有入過她的眼。
可他依舊執著的問著,“覃暮兮,你愛過我嗎?”
暮兮整個人都是飄虛的,可那處的痛卻沉甸甸的,她就像綁在了巨石上的風箏,正在颶風裡撕拉著身子。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只覺得遙遠和陌生,那遙遠和陌生像是生下來就有的。
她輕輕地避開他執拗的目光,“我只是拒絕不了。”
拒絕不了!牧孜霄苦笑著低頭,死死地閉上了眼。
暮兮看他沒動,強忍著痛想從他身上下來,可腿痠痛無力,腳掌也沒有力氣。
他突然推了她一把,看著她的身體從自己的身上狠狠地甩開。
門開了,尚巖和曉霖連忙趕了上去,就看到牧孜霄黑著臉走了下來,那原本乾淨整潔的黑褲上,血跡斑斑。
曉霖連忙上前問:“少爺,您受傷了嗎?”
牧孜霄這才低頭,看著黑褲上不太明顯的血跡,眉頭狠狠地皺了皺,卻最終漸漸地鬆開,“找個女醫生給她看看。”
尚巖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目光深幽的看向直升機的那扇門。
尚信瘋一般的跑過來,擦過尚巖,往直升機跑去,開啟艙門,看著暈倒在地上暮兮,連忙脫下外套包住她的身體。
曉霖看著牧孜霄遠遠走開的背影,雖然強撐著,但他還是看到了他步伐的不穩,他剛想上去問問,那高大的身子轟然栽倒在了地上。
尚巖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和曉霖連忙往牧孜霄的方向奔去。
風聲烈烈,海『潮』一如往昔的起起伏伏,好似什麼都沒變,卻又好似什麼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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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兮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其實她早就醒了,只是不想睜開眼罷了。
整個腦子都是麻的,就像生鏽了的機器,停止了運轉。
嘴巴很乾,嘴唇像是裂開了,她輕聲喊著:“水。”
尚信聽到了聲音,連忙站了起來,急聲問:“好點了嗎?”
“我想喝水。”暮兮說完,慢慢的坐起來。
“好。”尚信應著,開啟櫃子上的礦泉水,遞給她,然後拿起枕頭放在她身後。
尚信看暮兮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半瓶就沒了,知道她渴極了,但還是提醒道:“慢點喝,別噎著。”
暮兮感激的笑了,她的臉『色』還很蒼白,但精神好了點。
暮兮終於覺得嘴巴和肚子舒服多了,抬頭打量著,才發現自己在醫院,“我怎麼了?”
尚信不知道那話該怎麼說出口,為難的看著暮兮,整個人帶著說不出來的頹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