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言不禁伸手,想去觸『摸』,卻又剋制的收回了手。眼前的女孩面板嬌嫩細滑,正是她走的那個年齡。她留給這個世界的是最美的樣子,最好的年紀,可他卻老了,手上、臉上有了皺紋,時刻的提醒著自己,一切都回不去了,所有的恩恩怨怨也不過只是他一人的獨角戲。
“柺子。”
一個高大的西服革履的中年人從樓上拐角處的陰影裡走下來,恭敬的叫了聲,“老爺。”看著暮兮叫了聲,“牧太太。”
暮兮報以微笑,看著他扶住尚書言,往樓下慢慢走去。
暮兮突然覺得他高大的軀體就像是根基不穩的建築,看起來龐然大物,很堅固,卻隨時都有可能坍塌。暮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總覺得他的背影有著說不出來的無奈和失落,和之前見得那個神采奕奕,霸氣加身的尚書言,判若兩人。
她想著,掏出鑰匙開了門,就聽到身後傳來洪亮卻疲憊的聲音,“一個女人為什麼就算是死了也要離開一個愛她的男人?”
柺子為難的看著尚書言,總覺得這個問題問牧太太有些不合適,卻又知道他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只能欲言又止的站在他身邊。
暮兮也被這個問題嚇到了,可瞬間又想起了自己和牧孜霄,她也曾以死要挾只為了離開他。
“可能是太愛了吧,可現實容不下她的愛,她只能離開。”
尚書言像是聽到了笑話似的哼了句,“愛?愛會離開?”
暮兮一愣,緩緩道:“如果她對這個人沒感覺,他怎麼對她都不會讓她捨棄生命吧,畢竟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是個人。”
就像她和牧孜霄,剛開始因為不在乎,所以他做什麼都傷不了她的心,只要不被他趕出去,她完全可以藉著牧太太的身份風風光光的過一輩子。可後來,她愛上那個男人,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的心,在意他的動作,在意他的話,怕遍體凌傷,怕陷進去就出不來,才會拼了命的想要離開。
尚書言愣愣的看著暮兮那雙透著認真的大眼睛,心上那把佈滿灰塵的鎖,不禁抖了抖。
他轉身,步履闌珊的下了樓,暮兮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他比剛才還疲憊了。
暮兮從來沒想過,就因為他今天的這句話,尚書言才開始重新梳理那殘缺不全,不忍直視的過去,而導致整個尚家人的命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
牧孜霄晚上有飯局,和尚巖一起招待了御城來的一個領導。
珠光寶氣的宴會廳裡,碩大的水晶吊燈發出璀璨的光芒,襯著桌子上金邊的碗筷,耀眼之極。
牧孜霄漫不經心的靠著椅子坐著,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看著和領導相談甚歡的尚巖,吸了口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們聊,我去趟洗手間。”說完就往外走。
領導雖面帶微笑,但眸子深處還是蘊著一絲不滿。自始至終他都沒敬酒,也沒說什麼話,就坐在那不言不語的,偏偏氣場強大,他想諷刺幾句都不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