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怕老餘頭的病過到她身上,便讓大兒子把人背到西屋來。平時送個飯送個水的,都用毛巾捂著自己的口鼻。這兩天看老餘頭病得起不來了,覺得也就這兩天了,乾脆連飯和水也不給送了。只留老餘頭無助地躺在西屋裡等死。
餘小草用毛巾蘸了井涼水給爺爺擦拭額頭、脖子和腋下,幫助他物理降溫。老餘頭心裡急呀!他一把年紀,死了就死了,小孫女花一般的年歲,又有本事,可不能被他這個將死之人給連累了啊!可任憑他怎麼說,餘小草就是不為所動。
老餘頭說不敢動是假的。患難見真情,這些日子張氏的涼薄,餘大山的無情,他都看在眼中,痛在心裡。
餘大山只比餘海大兩歲,來的時候不過七八歲模樣,他從沒把餘大山當外人,有大海和綵鳳的,就有餘大山的,從來不偏不向。可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他這病還是因為救餘大山而落下的。可病重的時候,連個面兒都不露,這麼多年,他養了只白眼狼啊!
還有那張氏,幾十年的夫妻了,他這一病倒,什麼情面也不顧了。把他仍在西屋不聞不問,就盼著他早點嚥氣,好省一個人的口糧。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張氏這種做法,跟謀殺親夫有什麼兩樣,真讓人寒心啊!如果他這次僥倖不死,也沒法跟心腸冷硬狠毒的張氏過了。免得哪天睡夢中,被那毒婦給害了!
這幾天,老餘頭總夢到自己的原配夫妻。報應啊!他明知道前妻是張氏謀害的,卻為了孩子為了名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輪到他了。也好,到了地府,如果能找到前妻的話,他一定向她懺悔賠罪,他沒有照顧好兩個孩子,他真該死!
“哥,怎麼這麼久?”餘航拿著一件熟悉的衣服進來,餘小草有些詫異地問道。
餘航看了爺爺一眼,嘆口氣,道:“爺爺的衣服,都堆院子的角落裡,沒人幫著洗,箱子裡一件乾淨衣服都沒了。我就跑回家去,拿了爹的衣服過來。”
老餘頭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是巴不得他早點死呢,死人的衣服還洗什麼洗?
餘航給老餘頭洗澡的時候,餘小草把母雞殺了,燉了湯,準備用雞湯給爺爺熬粥喝。這張氏也真夠狠的,自家男人病了不給看病不說,連口飯連口水都不給喝!
張氏回來的時候,遠遠地看到自家廚房裡冒氣了炊煙。以為李氏那個懶婆娘自家偷著做飯吃呢,邁著小腳飛快地往家跑。一進門,就看到餘小草端了一碗雞絲粥,漠然地看了她一眼,進了西屋。
嗅著空氣裡飄散的雞湯香味,張氏一拍大腿:“我的雞!!”趕忙跑到雞圈裡,把雞的數量細細地點了兩遍,發現一隻沒少,才重重地鬆了口氣。
接著又想起什麼似的,跑到廚房裡,發現自己藏白米的籃子被動過,拿下來一看,發現米少了一些,正想拍著腿罵。突然想起餘小草可不慣著她,而且她還有把柄攥在人家手裡呢!
張氏把籃子重重地往灶臺上一放,見鍋裡還有大半隻雞呢,便取了個陶罐,把雞和雞湯都盛了進去。準備明天去鎮上看孫子的時候,把雞湯帶上給豆豆喝。
藏好雞湯後,張氏來到西屋門口,老餘頭換了一身乾淨衣裳,炕上也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餘小草正端著碗,給她爺爺餵飯呢。
她用手捂著口鼻,怪聲怪氣地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你爺爺得的可是癆病,沒得治還傳染。你們趕緊回去吧,回去別忘了洗個澡用艾熏熏,衣服用開水燙幾遍……”
餘小草把粥碗遞給餘航,站起身子,走到張氏面前,冷冷地看著她道:“你怎麼知道我爺爺得的是癆病?你給他請大夫了嗎?你又不是大夫,憑什麼下結論?”
張氏被她的氣勢所懾,向後退了兩步,嘴唇哆嗦了幾下,才磕磕巴巴地道:“我以前莊裡的鄰居,一家子都是得癆病死的。症狀跟你爺爺一樣,先是咳嗽,然後咯血,病得起不來床!不是我不捨得錢不給你爺爺看病。癆病是不治之症,花再多的錢也的白瞎。不如省著點,供兒子讀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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