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蜀玉,同為女子的私心。
可是,這私心也夾帶著對燕明山安危的擔憂,夾帶著對教主夫君性命安全的焦慮。所以,她才想要唐烆幫忙,也想要借用這一次的契機,讓蜀玉以後的路好走些,順暢些。
箭,已經射出來。可,雕還盤旋在天空。
蜀玉心口沉沉的,似乎憋著一口氣,想要吐也吐不出,嚥下更是不能。捧在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在桌沿,與沉重的木頭碰觸聲如兇獸的低嚎。而蜀玉,就是深入獸穴的松鼠,小心地揣度著兇獸的目的和既要的行動。
連夫人已經恢復了沉靜,一切喜怒哀樂,過往曾經都成了雲煙,在她臉上再顯露不出半分。就算是求人,她也沒有失去自己的氣度。似乎依然是那相府尊貴的官家小姐,讓人忽視不了也輕視不能。
蜀玉倏地輕笑:“連夫人開了條件,也動了心思,更是情誼兩用,讓蜀玉不得不佩服。既然這樣,我再不識好歹難免也說不過去。我一個女子,不瞭解官家的做派。如若可以,連夫人可以可否聽聽我等商賈的條件?”
連夫人眉目一動,還是按壓住微瀾的呼吸:“請說。”
“很簡單,商賈嘛,利益為重。我不追溯你們夫婦對唐烆的教導,也不細究燕明山眾人與他的恩義,更不罔論我在燕明山可能的地位。我只需一件:事成之後,唐烆與燕明山再無瓜葛。”蜀玉頓了頓,根本不去看連夫人的臉色。她一掃未來之前地遊移不定和忐忑不安,也不帶方才聽言女子舊事的平靜無波。她只是將這一次見面當作蜀家任何一次商場交會,只言利益不言情。
她是商人的女兒,就要用商人的頭腦來贏取自己需要的所有,不用別人施捨,也不用看人臉色,更加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她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成。
“燕明山是正邪也罷,危安也罷,貧富也罷,都與唐烆無關。任何與燕明山有關的事物都不得再將他牽涉其中。此次事成之後,唐烆將只會是我蜀玉的夫君,沒有別的身份。燕明山上,還有狂人谷的弟子中,再也沒有唐烆此人。”
她揚頭,不經意間散發出堅定而志在必得的從容:“連夫人,你敢代替燕明山的教主和所有教眾,還有狂人谷的唐王來做這個決定麼?”
經過這次大難,唐烆將不再是邪教之人,那麼他與蜀玉的最大困難將迎刃而解。清白的,瞭然一身的唐烆,才是蜀玉最終要的那個人。
男子的地位、名望、財富,她一切都不看中。唐烆這個人,註定只能是蜀玉的。她不能讓他離開,也不準任何人帶著他離開。
連夫人沉吟半響,才輕聲道:“說服我夫君倒是容易,讓教眾認同這個決定也不是不成。只是,”她遲疑著:“唐王,是燕明山的元老聖者,不受教主管束。唐烆要脫離狂人谷,不是我這個外人可以擅自決定的。”
蜀玉挑起一邊秀眉,無所謂地道:“那就等著唐王親自來找烆好了。如若唐王要他去幫助燕明山,烆是絕對會聽從師父的安排。若是唐王沒親自來,烆自然也就不用去趟渾水,與我回家拜堂成親完成人生大事,多好!反正,烆並不是名義上的燕明山教眾,他只是唐王的弟子。”燕明山他可去可不去,唐王要他去,他才一定要去。蜀玉相信,要唐烆在連夫人和蜀玉中間做選擇,天枰是傾斜不到連夫人這位‘外人’身上的。
話雖然沒有說透徹,連夫人也是聰明人,自然知曉暗裡的意思。蜀玉也是顧及到她這位教主夫人的面子,沒有直接反駁她方才說的可以讓唐烆離開蜀玉,在燕明山不回來的設想。
這一場較量,以連夫人步步為營開局,以她的聰明反被聰明誤而結束。
兩個女子,每一句話的背後都牽掛著自己所愛之人的性命安危。蜀玉說不得連夫人太狡詐自私,連夫人也言不得蜀玉的不顧大局和無情無義。這個世間總有太多的無奈和委曲求全,最終連夫人不得不敗下陣來。她心裡明白,要請得唐烆的協助,除非在最危難之時等得唐王出馬,那時唐烆自然會追隨師父一起;要麼,就選擇唐烆的另一個軟肋——蜀玉,的幫助。
任何聰明人都認為女子是最軟弱的!
連夫人有了夫君和孩子,所以她軟弱中逼著自己堅強;蜀玉有了唐烆,她也會患得患失,可是,她並不是一世為人的女子,相比被世家教育的家族為重,她更加自私自利,懂得利用自身優勢敗中求勝。
“我,答應!”這幾個字吐露之時,曾經的相國千金似乎喪失了所有力氣,她幾乎是搖著頭,沉痛地道:“你是真的不明白唐烆的武功有多強,他對燕明山而言又是多麼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