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烈道:“容秦某隨後奉告。現在秦某先問柳相公一句,昨日在賽會之中,你可曾留意座間之人?”
柳南江道:“請恕在下眼淺……”
秦羽烈神情似笑非笑,緩聲道:“柳相公,這你就不對了。”
柳南江笑道:“請指教。”
秦羽烈道:“你分明對那個厥狀至醜的老人倍加註意,怎可以說起眼淺這句話來了呢?”
柳南江心頭暗凜,抵賴無益,也非所願,直告心意,又非他所欲。因而模稜兩可地道:
“家師曾一再叮囑,對奇人異士應多加留意。”
秦羽烈問道:“那醜老人算奇人異土嗎?”
柳南江道:“貌相奇醜,言行怪異,自然堪稱奇人異士。”
秦羽烈道:“言行任在何處?異在何處?”
柳南江不禁一愣,隨即緩緩搖搖頭道:“這……在下就難以答覆了。”
秦羽烈乾笑一聲,接著面色一正,肅聲道:“秦某因當年曾與令師有一晤之緣,故而對柳相公推心置腹,引為知己,如柳相公對秦某心懷戒意,不但秦某一番苦心付於流水,且將貽誤當年令師交辦之事。尚祈柳相公勿見外是幸。”
柳南江心頭大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秦羽烈雖言來中肯,畢竟虛實難辨,正邪難分。推心置腹言之過明,疑之戒之又恐當真貽誤契機。心意暗動,決定半信半防。主意既定,柳南江面色隨即一朗,笑道:“堡主之苦心善意,在下謙謝。集雲世道不古,人心難測,畢竟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真耶?假耶?日久天長,總有水落石出之日。在下似不必對堡主心懷戒意,請堡主不必多疑。”
言來通情達理,不卑不亢。
秦羽烈呵呵笑道:“相公不愧文或全才……”
語氣一頓,笑容突斂,又道:“如此甚好,你我可以暢言無忌。昨晚那醜老人離去時,曾見你尾隨其後,結果如何?”
柳南江道:“過杜曲,入松林,在下行跡就被那醜老人發覺了。”
秦羽烈輕“噢”了一聲,又道:“那醜老人向你動武了嗎?”
柳南江道:“若向在下動武,在下現在就無法與堡主對坐談心了。”
秦羽烈兩道濃眉倏然一楊,疾聲道:“相公是謙話?還是真話?”
柳南江道:“堡主也曾見過那歐陽玉紋的功力,也許還試過那醜老人的功夫,當知在下所言並非謙語。”
秦羽烈道:“柳相公太客氣了。”
語氣一頓,又道:“以相公看來,那醜老人昨晚所為何來?”
柳南江一字字如敲金擊玉般道:“昨夜與會,有耀武揚威之勢。”
秦羽烈喃喃道:“耀武揚威……”
突地目光一亮,雙掌一擊,振聲道:“柳相公看得甚難,他必知難而退。”
柳南江劍眉一蹙,道:“知難而退?!這?……”
秦羽烈飛快地介面道:“令師對秦某有一夕授教之恩,為尋回玉佩一事,秦某雖殺身殞命也在所不惜?何在乎他耀武揚威?”
柳南江聞言深感激動,離座起身,抱拳一禮,道:“在下謹代家師謝過。”
秦羽烈連忙起身回禮,道:“不敢消受……”
接著,復又對外揚聲道:“來人!”
隨開處,總管公孫彤當門而立。
秦羽烈問道:“什麼時候了?”
公孫彤答道:“酉初光景。”
秦羽烈道:“吩咐內廳擺宴,我要與柳相公把盞一敘,總管偕同小姐出席作陪。”
公孫彤應諾退下。
柳南江連忙措詞道:“不敢叼擾酒食,在下尚待……”
秦羽烈飛快介面道:“柳相公不必推辭,秦某還要與相公一談‘子午谷’之事。”
“子午谷”三字就如三響焦雷,使柳南江為之一震,不禁疾聲道:“堡主知‘子午谷’位於何處嗎?”
秦羽烈道:“秦某業已昨夜查明,那醜老人在‘子午谷’結廬為居……”
此時,總管公孫彤走來,道:“酒筵已備,請堡主陪同貴賓入席。”
秦羽烈擺手禮讓,道:“柳相公請,你我席間再談吧!”
“祥雲堡”廣大深邃,柳南江一旦登堂入室,方知堡內佔地不下萬畝,如此大的堡寨,必然藏龍臥虎。著來秦羽烈享譽武林,並非幸致,的確頗具實力。
內廳與大廳相隔兩箭之遙,安步行來,轉瞬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