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同樣悲劇的家屬是燕大校,犯罪嫌疑人之一是他親生父親,被害死的一個是他親母親,一個是他外婆。
與燕老同來的是柳老夫妻和騰老爺子,柳老夫人去年有段時間去次子柳正雄家小住,從而沒有出席晁老爺子生辰宴,柳老夫人是江南人氏,比較嬌小,卻是出身書香世家,是個典雅秀麗的老太太。
柳老和騰老是怕好友燕老受不住打擊出事,所以陪同旁聽,金嬸也怕老先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攙扶著老先生,也帶著有可能要用到的紙巾啊,老先生的口服藥品。
燕鳴拄著柺杖顫顫巍巍的走向莊嚴神聖的法院,走得極為……艱難,像在爬泰山一樣的緩慢,一步一步的挪動,幾十米的距離,用了足足十來分鐘,當邁進法院的門,腳步更加僵硬。
當被扶著走進庭審的法庭,他渾身都在哆嗦,比拖著沉重枷鎖的罪犯走得還緩慢,腳步還要沉重,每走一步,就讓人懷疑他下一步可能走不下去。
法庭裡很靜,就算還沒開庭,旁聽人員也沒有大聲喧譁,偶爾有人說話也是悄悄耳語。
賀家人心情沉重,樂韻沒法安慰人,安安靜靜的當空氣,當聞到一個人的氣味,側轉過身朝後望,果然見到一個老人腳步蹣跚的走來,一時心頭萬概萬千,那個人想必很痛苦。
她初見燕帥哥外公是去年中秋,至今不到一年,那個老人頭髮全白了,臉瘦得幾乎只餘皮包骨,顴骨高突,神容憔悴,整個人死氣沉沉的,分明是心力交瘁,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想了想,伸手肘碰碰正襟危坐的燕帥哥:“你老公來了。”
?
被提醒說外公來了,燕行心跳有一瞬間的漏停,深深的吸口氣,慢慢的轉過頭朝後望,看到被金嬸扶著的外公,瞳孔微微收縮,外公老了!
幾個月沒見,外公好似老了幾十歲,明明才七十多歲的人,看著比太姥姥還要老,還要虛弱。
他知道外公一定很痛苦,可他不能回外公身邊,因為賀家才是被傷得最深的人,外公也無辜,可他在愛妻屍骨未寒時繼娶賈鈴,對於接連受到外孫和姑娘相繼逝世打擊的賀家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不管外公因何種原因在他外婆去世不到一年另娶賈鈴,無可否認他對賀家造成了巨大心靈傷害,無論外公再懺悔也掩蓋不了大錯。
曾經外公新娶對他的傷害,他可以忽視,可太姥姥家受到的傷害永遠無法撫平,燕行無顏為外公辯解,因為太清楚賀家長輩們有多疼愛外婆有多愛他媽媽,對他有多好,所以在需要做出選擇時,他唯有堅定的陪伴在舅公舅婆們身邊。
看到蒼老的外公,他心裡一陣錐痛,看了眼舅公舅婆們,慢慢的站起來,挪到座椅旁,面朝法庭的方向站著。
看到小龍寶起身,賀家第二排的祺字輩和明字輩的眾人也不禁向朝後望,原本不知小龍寶在看什麼,待看到柳老騰老陪著燕鳴走進法庭,賀家兩輩人沉默的轉回頭,不再看後方。
賀三老爺子等人也察覺到小龍寶的異樣,扭頭向後望,看到燕鳴,賀家子字輩的兄弟妯娌們臉色瞬間陰沉,冷冷的轉過面,再不願多看半眼。
賀家三代人一致對燕鳴有視無睹,統一保持沉默。
燕鳴一步一步的走,走著走著,看到左手方第一排有人站起來轉過面,他看到那個立如青松的人,所有的堅強如山崩地裂,剎那間心痛得無法呼吸,邁出的一腳定定落下去,再也抬不起。
“小……”他發出嘶啞的一聲喊,卻僅僅只喊出一個字,聲音哽在喉嚨裡,眼角滾出一行渾濁的老淚。
扶著老先生的金嬸,在燕老定定的站著挪不開步時往前看才望見燕少爺,當時心頭也五味俱陳,輕輕的喚燕老先生:“老先生,老先生……”
燕鳴看著自己唯一的外孫也是唯一的孫子,心痛得快無法呼吸,臉痛苦的痙攣,對身邊的喚聲恍若未聞,愣愣的盯著前方,有如木雕般僵硬。
祖孫遙遙對視,相對無言。
柳老深覺如此不行,一手攙住老友,用力的往前推燕鳴,推了兩下,生生的將燕鳴從呆立中推醒,見老友機械的偏頭望自己,他低低的嘆息:“自始至終,最不幸的人是燕行,最痛苦最為難的也是燕行,燕行本身夾在你和賀家之間已是進退兩難,你還要給你唯一倖存的一點骨血增加壓力嗎?”
“……”燕鳴像被巨棒擊頭,渾身顫抖著,嘴張了幾下,緊緊的閉上,老眼裡淚流不止,慢慢的低下頭,艱難的抬起如灌鉛般沉重的腳,緩緩的往前踏出。
那一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