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但一見那張豔容,粗野的字眼卻不受控地轉了個詞。
她冷笑,輕揚纖白長指,一撩青絲。「讓人恥笑的是你的蠻橫行為,養個不知羞恥的女兒就該閉門自省,誰家老父如你這般不明是非,愛女一哭訴便強出頭,養女無方反成匪。」
「你說我是土匪?!」她好大的膽子,竟敢指著他鼻頭罵他不會養女兒。
「不顧他人意願強逼娶親,更無視他救命之恩妄自施壓,你呀你,好個英雄豪傑,叫人感佩萬分。」成群結隊的盜匪都比他有情有義。
「你……你……」董英武漲紅了臉,被她一席話堵得羞愧。
一針見血的毒辣言語刺得他胸口淌血,簡直是潰不成軍,一向威風凜凜的總教頭竟不敵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他一張老臉真是無處可放。
但是為了顧及顏面,他也絕無可能低頭,既得佳婧,又能嬌寵愛女,即使有錯也要錯到底,一旦如願以償,什麼錯也不是錯,反是佳話一段。
「我的好娘子,我想董老應該已經非常明白妳的意思,相信不會再為難為夫我了。」杭君山順勢打個圓場,不讓場面鬧得太僵。
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濫好人。」她輕啐一句,才不信董老頭會適可而止,人心是貪婪的魔物。
「我可以不計較她的無禮,不過這門親事你還是要答應,頂多兩頭大,不分大小,我想玉華能勝任當家主母之位。」他一句話便道出私心,若是真不分大小,他何需點出誰為當家主事者,分明為女佈局,將她往上位推。
「什麼?!」瞠大眼的杭大神醫錯愕不已,啼笑皆非地望著比他還有魄力的小女人。
給了他臺階下還不知足,竟然張狂到以為他是土皇帝,這下他也不想再幫他找臺階了。
「醫貓醫狗不醫人,人不如四足畜生,至少你醫好了街頭老黃狗,牠還會感恩地朝你搖搖尾巴。」自作孽,不可活。
「娘子……」別放我獨對惡虎,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呀!
瞟見他求救的恐慌眼神,只覺好笑的蘇寫意輕搖螓首。「一萬兩黃金準備好,過兩日我請人上門來抬。」
神仙吶!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他要是有她一半冷靜,就不會被逼到急白了發、束手無策,差點任人宰割了。
「妳說什麼,要我準備一萬兩黃金?!」她怎麼不去搶,他全部家產也不過區區數千兩白銀。
「看病不用錢嗎?要不要順便算算千金難求的珍貴藥材費用?我栽了七、八年可費了不少心血。」真要算計,他一條命也不夠數。
「妳……妳山賊呀!獅子大開口,我從未聽聞杭大夫收取高昂診金!」存心坑人。
「那你現在知道了。」
第六章
麻花蔓。初生與一般藤蔓無異,顏色更為翠綠,約莫長至兩個手掌高時,會尋其他麻花蔓,相伴相纏共生,若尋無獨生,則永生這麼高,連攀壁都不肯。切段煮湯治眼霧不清。以往其翠綠總讓人想起毒仙子,近來卻讓人想起其攀附的功力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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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活了,活著好苦,生不如死,你們讓我死了吧!別再攔我……不能和所愛的男子在一起,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刀子給我,一刀刺進我心窩……繩子呢?讓我上吊算了——」
哭得淒厲的董玉華一心尋死,又是服毒又是撞牆,鬧得一家不得安寧,全都捺著性子安撫,心疼不已地防止她自尋短見。
可是她不體恤爹孃年歲已高,以死做為要挾手段,非逼得他們尊嚴盡失,只為成全她任性的一己之私,搞得自己像被休離的棄婦,無昔日的嬌豔。
「真的不想活嗎?那我幫妳。」這天,如常沒有起伏的聲音揚起。
董玉華吵著、鬧著,殷切盼的就是心繫的杭大夫,而非此刻捧著藥碗朝她走來的豔色女子,所以立即拉下臉。
「那……那是什麼?」黑稠稠的湯汁,還傳來難聞氣味。
「毒藥。」她哭鬧著想要的東西。
英武鏢局上下已得見她無雙姿色,不再蒙面的蘇寫意索性捨去面紗,刻意令要死要活的千金小姐自慚形穢,倍感威脅。
其實她並不想以天生的美貌與人比較,但是董家小姐的無理取鬧已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不讓她長點見識,她一輩子也不會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什麼,妳想毒死我?」董玉華驚懼地睜大眼,雙肩抖顫。「妳好大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