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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鋈提著藥籃下車,找塊平坦乾淨的大石頭,將今天買的藥草盡數取出,試著搗碎和其他藥草混合。
“唔……”問秋披著一件披風跳下車,半眯著睡眼。“師父怎麼不睡呢?身體又不舒服了?”
“嗯。你怎麼不睡?”
“是想睡,不過怕睡熟了把瑞雪枕頭抱,那可不好嘍。”他瞄眼師父。“瑞雪像累壞了,一天裡頭要她承受這麼多的變動,難怪她一副吃不消的模樣。”
靜了一會兒了,他見師父似乎沒開口的意願,便聳聳肩,自討沒趣地凝望天際。
師父還是一樣沉默寡言,沒因瑞雪的加入而有所改變,甚至扯到瑞雪的話題他也不會多說一點,原以為師父會多嘴一點點,結果……唉!而瑞雪又不能說話,看樣子,這一路上他又得自言自語了。不過他確信瑞雪會是個好聽眾,起碼比起師父算好的了,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四季織近半山腰,到下一個城鎮的時候,去給瑞雪買一件薄被,免得受凍了;現在雖然是秋季,但在山上仍會冷。”瞿鋈看他一眼。“既然是你要求要讓她和咱們同行的,那麼你就得好好照顧人家,別讓大娘在黃泉之下仍無法放心。”
“知道了。”問秋抖著聲音回答,拉緊披皮。
奇怪,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怎麼會覺得不寒而慄呢?他瞄瞄四周,身體更往師父那裡靠攏點。兇大嬸才剛過世,可能還不放心瑞雪,說不定就一路跟著他們來了……
這麼一想,他更覺毛骨悚然,一口牙在那兒打得嘎嘎作響,忽然覺得前頭那有半人高的草叢裡似乎有人躲在那兒。是兇大嬸嗎?他是信鬼神之說啦,可是這不代表要看見啊,尤其是已經去世的人,相見還是不如懷念的好。
拉拉師父的衣袖,企圖轉移注意力,以免自個兒胡思亂想,結果嚇到昏倒那可不好了。
“師父,你說,你瑞雪的感覺怎樣?”唉,真是沒話找話說了,師父會回答才怪。
果然,瞿鋈瞄眼他,手邊不停地調製藥草,沒回答的意思。
他吞吞口水,眼角瞥向那草叢。
“師父,那票山賊興不興跟蹤這一套啊?”但願是山賊或是幻覺,千萬別蹦出兇大嬸啊。
“跟蹤?”瞿鋈挑起眉,終於肯停下手邊的工作了。“你是瞧見什麼了嗎?”
問秋拼命點頭,食指怯怯地比向草叢處。
“那兒……像有人啊。”
瞿鋈循線望去,立起身子往草叢處走去。
“啊,師父你千萬別衝動啊。”問秋幾乎是哀號了:“有些東西最好是敬而遠之——”
一抹白影突地馬車廂下來,瞿鋈定睛看去——
是瑞雪。
“瑞雪!”問秋跑到瑞雪身邊,一臉怯懦地將視線淨往草叢掃。“怎麼不睡覺呢?是我和師父的談話聲吵醒你嗎?”他的音調狂抖,讓人真擔心會不會連身體也被抖散了。
瑞雪搖搖頭。
“是我睡不習慣。怎麼了?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問秋瞪著她的手勢,搔搔頭。
“讓我猜猜——你是說……睡不著?我猜對了?”他扯出笑容。“再來還有一句,你……你什麼?你……怕?你是說我怕……像在怕什麼?”
瑞雪笑,紅潤的嘴唇往上揚。
“啊,猜對了!”問秋好開心,揚起雙臂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雖然與問秋不太熟捻,但一天相處下來,也明白問秋那熱情相待且樂於助人的個性,不習慣與人太過接受的瑞雪不好意思拒絕問秋高興的熱情舉動,只有伸出手靠在他胸前,勉強隔出一些空隙,只是這一碰——
忽然一怔!連忙推開她,睜圓了大眼,連退了好幾步。
“你……你是男人?”剛才手心碰上的是一片平坦,沒有女孩家該有的柔軟,可是……問秋長得這廂清秀純淨,有可能是男人嗎?
瑞雪莫明其妙地看著她,摸摸自己的胸部。
“是啊,怎麼?我不像嗎?”
是不像,而且完全不像!瑞雪瞪著她……不,是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把一個男人當作女孩,而且毫無懷疑。
“對不起,我一直把你當作女孩,沒想到你竟是堂堂正正的一個男人。”
“你一定是說,將我誤當成女孩了對不對?”他擺擺手。“放心吧,我不會生氣的,從小到大老被誤認,我也早就習慣了。只要一離開四季織,這個美麗的誤會就一直纏繞在我身上,我早就釋懷了,不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