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有點累,又或者,她太久沒有見顧言了,那半秒鐘,讓她心裡有點難過。
她在位置上坐下來。
這才發現,顧言今天穿了件休閒短褲。
短褲在及膝的位置,將他的整個假肢暴露出來,他之前從來不這樣,或者說,他沒在冷如雪面前這樣過。
顧言在桌子上玩鬧著,站起來又坐下去,院子裡燈光很亮,一切都看的很清楚。
冷如雪看到的他受傷的那條腿,心裡有點難過。
顧言把烤串遞給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笑了,“怕了?”
冷如雪剛要開口,顧言又說:“沒什麼怕的,我一直都是這樣的,這條腿就是這樣,上面還更醜呢,燒傷的位置一直蔓延到大腿,”說著就要拉起來給人看。
冷如雪安靜的坐著,沒阻攔。
顧言手頓了一下,抬眸看冷如雪,她的視線很平靜,有一秒鐘,跟扁梔的視線很相同,是那種無波無瀾的安靜。
“還真要看啊,”顧言無奈的笑了一下,“給哥留點面子。”
冷如雪看著他,輕聲的重複了那個字,“哥?”
“對啊,”顧言笑著吃烤串,還給對面夠不到的人伸手推了推面前的盤子,“你之前不是一直喊我顧言哥的麼?怎麼,現在不認我這個哥了?”
冷如雪抿了一下唇,垂眸半晌,“你跑了這麼久,結果,現在叫我喊你哥?”
顧言不敢回頭,靠在椅子上吃烤串,沒心沒肺的樣子。
“是啊,不叫哥,叫什麼,我跟你爸那麼熟了,叫哥多正常啊,哎——胖子,你少吃點,看看你的肚子,哎,給我倒杯酒,我要白的。”
顧言回答了冷如雪的問題,可又想只是抽空回答的,吊兒郎當的樣子,很沒正形,也似乎沒要認真回答她的問題。
就好像,她問的是個非常隨意的,諸如今天天氣還不錯這樣的問題。
冷如雪深深吸了口起,輕笑了一聲,“嗯,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她抬起杯子,對胖子說,“我也想要一杯,”
“啊?”胖子下意識看了顧言一眼,冷如雪輕輕笑了一下,“別看他,跟他沒關係。”
這是冷如雪長這麼大,第一次喝白酒。
也不是家裡不給喝,冷冰凝管她不嚴,她只是覺得,酒精這種東西沒必要,影響醫生判斷。
白酒的口感濃烈,冷如雪覺得不好喝,悶頭喝完了之後,讓身邊人給她倒了一杯果酒。
那果酒是扁梔自己釀的,度數還挺高,喝完好幾杯她發現自己酒量居然還不錯。
只不過腦子有點木。
她不想再跟顧言說話,起碼今天不想,她吸了吸鼻子,站起來,跟扁梔說了一聲,自己先回去了。
扁梔問她:“還好麼?”
冷如雪點頭,“沒事。”
說完擺了擺手,自己往門口走,等人走了,顧言剛剛舉起的酒杯跟嬉鬧都不見了。
他轉頭看著往門口走的人,眸光低落的落在地板的某處。
“去看看啊,”扁梔看著二百五就火大,“她喝了好幾杯,之前估計都沒喝過酒,趕緊跟著去!真要出事了,你後悔都來不及!”
顧言放了杯子,飛快往門口走。
冷如雪其實真的沒醉,就是心裡有點難過,她知道今天顧言這一遭什麼意思。
她回了家,窩進沙發裡,睏倦的要睡過去時,家門忽然開了。
冷如雪被嚇的在沙發上抖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後,緩慢的坐起來。
然後,她看到了顧言。
他張的很好,跟週歲淮不一樣,他安靜下來的時候,身上總沾染戾氣,他也不太愛笑,可笑起來的時候很動人,他嘴壞,要面子,性子看著也吊兒郎當的,說什麼都願意胡說八道。
可她很喜歡他。
她用了催眠術,才讓顧言走進了民政局,跟她領了結婚證。
她承認自己手段卑劣,所以她讓著他,給他時間適應。
但是她發現,好像她給多少時間,他都適應不了。
他好像——
真的沒辦法喜歡她。
他說自己是爸爸的朋友,所以呢?
所以他不好對她動怒,即便是被騙著去領了結婚證,也沒辦法對她動怒,他總是說離婚了她就是二婚了,可他不也是二婚了麼?她原本以為,他是在意她,所有不願意她二婚,如今想來,或許不是,他可能只是單純的心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