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雅笑笑,自顧自地坐下。“表哥怎麼來了?”
“來接你回去。”太子看著她認真道。
“我都被逐出宮了,還回哪兒去?”
“你……皇奶奶那邊,我去說。你只管跟我回去就是。”
“我不要!”冰雅撇撇嘴兒,低頭斟茶倒水,旋即雙手恭敬地奉上一杯茶水。
太子看也不看地接過小瓷杯。“那你也總不能住這啊!放著額駙府你不回……噗!這是人喝的嗎?!你看看你這住的是什麼地方?!”一把把瓷杯往桌上一摜,蹙眉道。
“表哥,百姓可是天天喝著這種水,普通人怕是連這間房都住不起的。”冰雅眨眨眼,噘噘嘴兒,委屈道。
“不回額駙府,就回你舅舅那兒。”
冰雅忽然抬起頭,放下手中的提樑壺,睜大眼看向太子,不解地問:“舅舅?”
“安親王府。”頓了頓,繼而溫言道:“表哥知道,你跟你阿瑪處的少,打小住在王府。不過他好歹是你阿瑪,出了那麼大的事兒……咳咳!出了宮,你說你一個人跑到客棧,怎麼可以連你阿瑪那兒也不知會一聲。”
“我……”冰雅用指腹輕輕磨著杯沿,“反正我那兒也不去,我就住客棧。”
“你這倔脾氣!你說你幾時能改改。我看舒淑就沒你這小性子。”
冰雅手一顫,愣在那兒。怔怔地盯著杯盞,也不說話。
天花(二)
半餉後,太子見說服不了她,便起駕回宮。冰雅起身送他到客棧門口。
太子又道:“對了!山上你也別去了,蕭永藻已經把那兒給圍了。”
“表哥,你們不會打算把病人丟那兒不管吧?”
“會給他們請大夫的,活不活得下來,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表哥,我想過去幫忙……”
“胡鬧!幫什麼幫?也不瞧瞧你自己的身份!你又不是大夫!一個姑娘家,什麼都愛管。痘疹又不是鬧著玩的!”
“不准你罵月姐姐!”翠翠突然冒出來。“姑娘家怎麼了?姑……”
冰雅一愣,看向擋在她面前的翠翠。
“大膽奴——!”邊上的侍衛大喝一聲,衝過來,欲將翠翠拿下。
太子沉聲呵斥道,“下去!”
“喳!”眾人趕忙退到一邊,單手下跪道。
“膽子不小,敢衝太子爺嚷嚷。”太子瞥了她一眼,又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冰雅。“這就是你上次帶回來的那小丫頭?”
“笑話!太子才不會像你這樣!”翠翠昂首道。
冰雅一把悟上她的嘴巴,扯笑道:“表哥,她小丫頭,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得了!會橫人,也不小了!讓她說下去!”
冰雅無奈地撒開手。
翠翠夾在中間,扭著頭,來回看兩人。
太子雙手背在身後,“我不是太子?那你倒說說太子該是什麼樣的?”
“山號清涼澄法界,地開功德引飛泉。曼陀花雨紛紛落,總為君王種福田。”翠翠昂一昂首,嘆氣道,“瞧你這種紈絝子弟,聽不懂了吧?這是太子爺做的詩,能吟出這首詩的人,一定是慈眉善目的仁德之人。又豈會像你這樣兇人?!”
太子噗嗤一笑,轉身道:“擺駕回宮!”周圍的隨從立馬過來,搭手的搭手,扶的扶。太子的腳往趴在地上那人的背上一踩,一蹬,上了馬車。
目送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翠翠愣在那兒半餉。冰雅勾起手指,輕輕敲了一下翠翠的頭道,“這下相信了?”
“他真是太子?!”翠翠臉色刷白地問道。
冰雅無奈地點點頭,“是。”
“那你是……格格?”見冰雅點頭,翠翠突然小臉染上殷紅,怪叫道,“你都告訴過我!”
“你也沒問過我呀?!”冰雅委屈道。
隨後,兩人回了冰雅房裡。冰雅將太子“兇”她的原因解釋了一遍,說自己想去山上幫忙治病。翠翠一開始對她的義舉表示支援,卻又忽然倒戈,說太子是為了她好,建議她再跟太子好好商量,看有沒有別的法子,可以既幫助那些人,又不會有危險。
翠翠走後,冰雅反覆思考,最終決定採納她的說法。這廂,冰雅讓幫忙香墨代寫了封信,派人送到宮裡去給太子。那廂,太子一回到毓慶宮,就給皇阿瑪寫了摺子彙報宮裡和朝堂上的幾件大事。其中就有冰雅被逐出宮,和痘疹擴散的事兒。 。 想看書來
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