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向來以狂妄出名的林大官人居然對漕軍軍士如此平易近人,張鳳翼搖了搖頭,轉身就離開了。 同行的陸士仁問道:“我們來催促林泰來趕路,為何老先生一言不發又離去?” 張鳳翼嘆道:“林泰來心有大格局,我們書畫界這點事情,在他心裡只怕沒多少分量,何必自取其辱。” 林大官人對待下屬和夥計確實也不錯,福利待遇都很好,這才是士卒歸心的根本原因。 比如那“租”來的一萬二千鹽引,利潤大部分都以商業合作的形式,補貼到蘇州衛漕軍身上了。 林大官人與今日份的五十名漕軍談心完畢,正要起身離去。 這時忽然有人站在圈外,高聲叫道:“坐館!坐館!” 林大官人轉頭望去,卻看到揚州林氏鹽業大掌櫃陸君弼被右護法張武領著,朝自己走了過來。 “揚州城那邊出了什麼大事,讓你如此迫不及待的來找我?”林大官人疑惑的問道。 陸君弼急忙說:“聽說鹽運司要放出五千新引窩!” 果然是大事!林大官人心裡大喜,下意識的說:“這不就是心想事成嗎!” 他們林氏鹽業目前最缺的東西,就是窩本了。 雖然擁有一萬二千鹽引的運營權,但那畢竟是“租”來的,窩本所有權仍然是別人的。 如果在市面上搜刮一下,也能收購個幾百窩本,但相對於林氏鹽業的規模,區區幾百窩本也沒啥意思。 可是五千引窩就真不少了,如果能拿到這五千窩本,揚州林氏鹽業的字號才算是真正立起來了。 林大官人心裡迅速盤算著,口中對陸君弼說:“如果由我出面認窩,只怕並不合適,畢竟我現在是官身。 所以要找一個各方面能靠得住的代理人,而且這個代理人必須與我有密切關聯,讓別人一看就知道。” 說到這裡,林大官人就有了主意,立即對身邊的右護法張武吩咐道: “你立刻返回蘇州,無論如何也要讓我二哥出發去揚州,就說這是我的要求!” 張武接下了命令,轉身就返程回去蘇州去。 林大官人這意思,明顯是請二哥林運來出馬,充當揚州林氏鹽業明面上的“法人代表”了。 以前的窩本都是“租”來的,所以林氏鹽業不需要明確所有權,有沒有“法人代表”也無所謂。 但現在官府放出了新的五千引窩,想要認窩,就必須要明確所有權才能與官府對接。 陸君弼又道:“這五千窩本的價值,不亞於江南萬畝良田,揚州城裡覬覦者甚多。 就連汪員外也有心思,但已經被我阻止,又勸他暗中出力協助坐館認窩。” 林大官人詫異的說:“我們認窩,還需要他幫忙出力?” 陸君弼解釋說:“汪員外這些年還是攢了些銀子的,他可以借銀子給我們。” 林大官人又是很詫異的說:“我借他的銀子作甚?” 陸君弼繼續解釋說:“認窩需要大量銀子,以五千引窩來說,只算繳納給官府的認窩費用,就高達萬兩。 在下估計,坐館你現在手頭裡也拿不出一萬兩現銀吧?” 林大官人更詫異了:“從官府認窩,還需要花錢?” 陸君弼:“.” 他感覺自己像是雞同鴨講,自己和林坐館的思維似乎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不花錢繳費,怎麼從衙門認窩?伱林坐館還想白嫖衙門? 林大官人有點不服氣的說:“我看以前的權貴,都是各有門路白拿鹽引,怎麼到了我這裡就要花錢了?” 陸君弼耳濡目染,對鹽業掌故還是有點了解的,“就是因為白拿鹽引的權貴太多了,所以導致鹽引氾濫,鹽法敗壞! 為此朝廷不得不屢屢變更制度,然後到現在實行引窩制度!” 林大官人也不知道聽沒聽,反正是神遊天外,臉上露出了對白拿鹽引很嚮往的神色。 陸君弼還以為林大官人擔心湊不出銀子,又說:“其實銀子並不是大問題,也不是認窩最難的地方。 汪員外可以借給一些,另外可以用未來窩本為抵押,再找其他人家借款,肯定能借到。 認窩最大的困難是,如何與對手進行爭搶.” 林大官人回過神來,答話說:“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白嫖是一種境界!” 又很多疑的說:“那汪員外居然願意主動借款給我們,有何圖謀?” 陸君弼答道:“他的想法也很簡單,想從坐館手裡要回那五千引窩。” 林大官人拍案喝道:“我憑本事租來的窩本,為什麼要還? 而且我又不是沒給他分紅,這是永租窩本,沒有索還的道理!” 陸君弼也覺得坐館說的挺有道理的,由奢入儉難,他也不想讓自己這個大掌櫃所掌控的鹽引數目變少。 說完了鹽業的事情,林大官人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對左右吩咐說:“去把張靈墟老先生他們請來!” 這些人跟著自己去揚州開拓書畫市場,眼前的陸君弼不就是一個合作物件嗎?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