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就滾了!只希望此人言而有信,明天真走!
宴席結束時,周世選將林泰來送回驛館。
臨別時,林泰來忽然低聲道:“沈公隱逸於野,乃是朝廷的損失。
中丞不要忘了多多向朝廷推舉沈公,尤其是禮部尚書出缺時。”
又一個天亮後,林泰來就繼續出發了。
畢竟是打著返鄉探親盡孝的名號,總是在一個地方長期逗留,那就顯得不夠政治正確,容易被人說嘴。
沿著驛路、順著地形繼續向南,過了南陽就抵達襄陽,算是離開河南進入湖廣境內。
再從襄陽沿著漢水而下,就能到湖廣的省會武昌城。
當晚夜宿襄陽城,林泰來接受了本地官員的款待後,就準備安歇。
這時候,卻又有不速之客前來驛館拜訪。
沿途這種造訪的不速之客很多,基本上都被門客顧秉謙篩選過後打發了。
但這次顧秉謙沒有把來人打發走,反而進入驛館內院,將林泰來從床上叫了起來。
“湖廣巡撫秦耀派了幕僚來拜會?”林泰來疑惑不已,“怎麼聽起來像是假冒的?”
到了你們湖廣地盤上,你巡撫作為一號人物派人來拜訪,完全可以大張旗鼓的公開。
半夜三更偷偷的來拜訪,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顧秉謙答道:“盤問了幾句,不似作偽。”
林泰來便道:“那就見見!”
隨即就有一個風塵僕僕的中年文士,被左右護法親自帶了過來。
中年文士又見禮道:“在下施綸,現在湖廣察院作幕。”
林泰來淡漠的“唔”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而後施綸又道:“鴻臚寺卿施策乃是在下堂兄,承蒙九元公關照!”
原本施策是少卿,因為出賣了半個鴻臚寺的地塊,被林泰來推舉為正卿。
林泰來隨口道:“原來你是施鴻臚的堂弟,有事就說!”
施綸不敢再囉嗦,直接說:“敝東主秦中丞遭受彈劾,情勢危急,朝夕不保,萬望九元君伸出援手。”
林泰來對實際情況問都不問,有點不耐煩的說:“秦中丞與我無親無故的,怎麼會想到我?”
施綸解釋說:“家兄施策指點的,說敝東主若想脫困,只有找九元公。”
林泰來回應說:“每天都有人被彈劾,若都找我求援,我管得過來麼?”
而且還有些話也不好說出來,在官場上,很多時候保人比搞人還費勁。
有那工夫費勁去保一個素不相識、不知根知底的人,還不如等他下臺,然後直接搶佔他遺留的位置更省事,價效比更高。
施綸連忙繼續說:“秦中丞與我一樣,乃是無錫人!”
這下林泰來終於有點興趣了,“彈劾他的人又是誰?”
施綸答道:“巡按御史郭實!趙南星同鄉!”
林泰來啞然失笑,對旁邊陪同的顧秉謙說:“不想清流勢力的人脈圈子裡,居然也有內訌,趙南星同鄉彈劾顧憲成同鄉,有趣!”
施綸情急的辯白說:“九元公不要誤會,敝東主與清流黨人從來不是同路人!”
直到這時候,林泰來才問道:“郭御史以什麼罪名彈劾秦中丞?”
施綸如實回答:“一為貪賄,二為阿附權貴。”
林泰來十分納悶,“我入朝也有兩年了,對朝廷脈絡略知一二。
我怎麼從未聽說過,秦中丞阿附了哪位權貴?以至於到了被彈劾的地步?”
施綸無奈的答道:“是張江陵,秦中丞被彈劾當年過於趨附張江陵。”
林泰來:“.”
無力吐槽,這都萬曆十九年了,怎麼還能拿張居正說事?
施綸憤然解釋道:“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張江陵是敝東主秦中丞的座師,天地君親師,門生禮敬座師也有錯嗎?
難不成做門生的只顧一己之私或者個人名聲,逼得老師下不了臺,迫使老師辭官走人才是道義?”
說著說著,施綸忽然發現,九元公的臉色不甚好看
旁邊顧秉謙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幾聲,施綸恍然,急忙補救:
“在下說的是趙用賢、吳中行那幫人!沒說誰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