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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儘量以一種不顯露出自身情緒的態度,訴說著我們所遇到的事。
那些事變成是一點也不感傷的單純的事實陳述,就連我這個一起經歷過那些事的人,也覺得聽起來很陌生。我們曾經那樣過嗎?哼嗯,我們為什麼會那樣子呢?我一直冒出這種想法。特別是講到把五十個小孩交給費雷爾照顧的事,變得好假,我甚至覺得那像是一些惡劣的貴族把孤兒收留在一起,自稱是監護人的那種故事。但是,但是那完全不是那樣子的事。不能用那個方式來說那件事啊!
這裡如果換做是其他的場合,我或者杉森應該早就插嘴說了很多次。但是卡爾是在跟國王陛下呈報,所以我們無法插嘴。雖然這裡是書房,而且國王陛下看起來好像並不想要‘正式地’見我們,但是我們可不想成為跟他同樣的人。哼!
過了一會兒,卡爾將那個報告書遞給國王陛下。他很快地讀過一遍。
“真是厲害!不過,有沒有實驗大綱或者說明書?”
實驗大綱?說明書?我可以明顯感覺到坐在我旁邊的杉森蠕動了一下。卡爾露出非常厭惡的臉色。
“……可惜的是,我們沒有拿到。”
尼西恩陛下看到卡爾的臉色變得那麼僵硬,哈哈大笑了出來。
“啊,請不要以為我可能想模仿造出一個神臨地。我們要證據很確鑿,才能大膽駁斥傑彭,不是嗎?俗話說:如果證據不確實,等於是胡說、黑色宣傳。”轉得還真硬。現在卡爾的眼神幾乎可以和溫柴的那種殺氣騰騰的眼神相較量。尼西恩陛下被那眼神嚇得快蜷縮了起來。卡爾仍舊用他低聲的沉穩語氣說:
“……可不可以在想到要駁斥傑彭之前,先想到卡拉爾領地那些居民們的悲劇?”
尼西恩陛下的臉上浮現出眼裡帶著慌張的表情。卡爾以安靜的語氣斬釘截鐵地說:
“當然,我深信,您那股有如大海般的聖眷的助力能讓卡拉爾領地的悲劇轉變成只是歷史的一頁。”
真難耶。尼西恩陛下乾咳了幾聲之後說:
“對於那個領地,我會用我能謀求到的所有助力來傾注幫忙。”
“謝陛下隆恩。”
卡爾以溫和的語氣說。但卻並不是那種讓對方心情好受的溫和。而是那種即使對方是狗,我還是會像人類一樣對待的方式。總之,卡爾繼續講我們遇到的事,不久之後講到在褐色山脈遇到吉西恩,尼西恩陛下的眼神動搖了一下。
“吉西恩?那個冒險家……”
卡爾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簡直可說像是戴著假面具,他說:
“他自稱自己為陛下的兄長。”
“……好像大家都知道的樣子。請繼續說。”
卡爾繼續用無感覺的語氣講話。
因為吉西恩被刺客追殺,所以我們也跟著差點死掉的那段經過,卡爾仍舊好像是無關緊要的一回事似地描述下去。卡爾並沒有用‘刺客們’的字眼,而是使用‘來歷不明的可疑傢伙們’的語句。卡爾講話的態度彷彿那是如同被某一群山賊襲擊,其背後全然不會讓人聯想到陰謀,說得像是一樁小事。但是尼西恩陛下可不是笨蛋。
“原來是刺客。”
“沒有任何證據。”
“你不是說他們說了‘國王陛下萬歲’?”
“一個人將死的時候想要說什麼話,是照他自己的內心意志。或許那個人平常對於澤被萬人的陛下您的德惠暗地裡景仰,所以在死前的那一瞬間祈望陛下您的萬歲,這也是有可能的。”
卡爾可說是用一種冷冰冰的語氣說話。尼西恩陛下像是再也忍受不住的樣子,最後終於噘起嘴唇。
“你們是不是心裡不滿意我對待你們的態度?”
真是單刀直入。哼嗯,可是卡爾當然不是那麼容易就感情激動的人。
“我是一個在陛下您的浩恩之下釀酒、買麵包、唸書的讀書人。我對此內心感謝萬分。嚴格地來說,那應該就是對這個拜索斯國家的愛吧。而陛下您是可以用個人來代表拜索斯這個國家的。”
尼西恩陛下用很深沉的語氣說:
“我坦白跟你們說吧。你們,看你們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從鄉下地方上來這裡,為著自己故鄉的事,要來麻煩我這個一國之君。你們應該都知道的,吉西恩兄長是最有可能利用戰亂在這混亂的國家引發政變的人。要成為足以引發政變的勢力的走狗,他是對外最有名份的人了。”
卡爾直直地正眼看著尼西恩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