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部分(2 / 4)

小說:細說民國大文人 作者:博搏

‘走不走?’我說:‘何必走呢,共產黨當了權,也是要建設中國的,知識分子還是有用的,你是搞自然科學的,那就更沒有問題了。’當時我心裡想的,還是社會主義‘尚賢’那一套。”

1973年批林批孔運動開始,馮友蘭又緊張起來,於是他寫成兩篇批判文章。很快,這兩篇文章都在《北京大學學報》登出。不久《光明日報》加“編者按”予以轉載,《北京日報》也轉載了。這把馮友弄糊塗了,直到1974年1月他才聽謝靜宜說:“有一次會上,北大彙報批林批孔運動的情況,毛主席聽到馮友蘭的那兩篇文章,馬上就要看。我立即找著這兩篇文章當場交給毛主席。毛主席當場就看,並且拿筆改了幾個字和幾個標點符號。後來發表了……”

【自省】

馮友蘭晚年寫的自傳《三松堂自序》,對自己一生治學和做人,成績和汙點,做了反省。雖然有人認為,他的自我批判並不深刻,對自己的性格弊端缺乏更深揭露,但是同時肯定他的態度還算比較誠懇。

馮友蘭這樣總結自己的後半生:在“解放以後”,也寫了一些東西,其內容主要的是懺悔。首先是對自己在四十年代寫的那幾本書的懺悔。

馮友蘭談到自己所著的《中國哲學史》,認為自己的書有兩個大弱點:“一是,講佛學失於膚淺,雖一一排列,卻缺乏內部聯絡。這是因為我對於佛學沒有學通,所以不能講透。佛學資料浩如煙海,不是幾年能完全搞通的。二是,講明清時代,失於簡略,象王夫之那樣的大家,書中只是稍帶而過。”

1973年,“文革”中的批林運動轉向批孔。馮友蘭主動寫了兩篇批林批孔文章,發表在北京大學學報。不久《光明日報》轉載。這兩篇文章,也是由謝靜宜轉給毛澤東。他晚年反思這一行為,在《三松堂自序》中引用《周易》“修辭立其誠”一語,寫道:

“如果自己沒有真實的見解或有而把它隱蔽起來,只是附和暫時流行的意見,以求得到某一方面的吹捧,這就是偽。這就叫譁眾取寵……我在當時的思想,真是毫無實事求是之意,而有譁眾取寵之心,不是立其誠而是立其偽。”

【逸事】

辛亥革命後,河南唐河也辦了一個女學,馮友蘭的母親在女學裡負責管理學生,名義是學監。她給自己起了一個新名字,叫吳清芝,還特意印了張名片。

1916年,北大哲學門這一屆出了三位名人:朱自清,陳公博,馮友蘭。

馮友蘭回憶他在上海中國公學求學時的感受:“進了商店,或者在馬路上行走,如果不會說上海話,就會被罵為‘江北佬’。但如果你能說一兩個英文單詞,他馬上就變得尊敬起來。”

馮友蘭在美國讀書時,有一次在杜威家裡吃飯,看見報紙上說孫中山與張作霖合作了。杜問馮:“孫中山已經上過很多當了,為什麼還要跟軍閥合作?”馮無語。後來杜說:“歷史中的鬥爭,是靠實力進行的,沒有實力,專靠理論,是不行的。……實力有兩種,一種是刀,一種是錢。……孫先生在當時,經常同軍閥聯絡,為的就是想把他的理論同刀和錢聯絡起來。”“錢也有了,刀也有了,就有了1927年北伐的勝利。”馮總結道。

馮友蘭在昆明時,生活非常苦。抗戰後期通貨膨脹,什麼都值錢,就是錢不值錢。一個月的工資有幾百萬,不到半個月就用完了。於是聯大教師組織了一個合作社,公開賣文、賣字、賣圖章,馮友蘭賣字,可是生意不好,從來就沒開過張。

馮友蘭難得有真情揮灑的時候。一年春節期間,馮友蘭在店門鄧以蟄寓所與鄧、楊振聲及日本人小燻良四晤談,喝了12瓶黃酒,大醉。

在《三松堂自序》中,馮友蘭講了一件沈兼士講哲學史的趣事:給我們講中國哲學史的那個教授,從三皇五帝講起,講了半年,才講到周公。我們問他,照這樣的速度講吓去,什麼時候可以講完。他說:“無所謂講完講不完。若說講完,一句話可以講完。若說講不完,那就永遠講不完。”

海寧自沉,任公病歿,趙元任又寓居異域,避居西南聯大後,當年名震一時的清華國學院四大導師就剩下陳寅恪一個人了,因此被劉文典譽為“國粹”。聯大文學院院長馮友蘭已是位大哲學家,在清華也稱得上是上乘人物。但每回上《中國哲學史》課時,馮總是恭敬地跟著陳先生從教員休息室裡出來,一邊走一邊聽陳講話,直至教室門口,才打個大躬,然後分開。

聞一多和馮友蘭在西南聯大教書時,生活清苦。有次菜太鹹,馮說,菜鹹有好處,可以使人不致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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