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馮友蘭或馬敘倫,因為二人均從哲學角度講莊子,只能算半個。
王彥銘在《劉文典先生的一堂課》中記載道,劉文典一次上課曾講元好問、吳梅村的詩,講完後道:“這兩位詩人,尤其是梅村的詩,比我高不了幾分。”
劉文典上課講到“文人相輕,自古而然”時講的頭頭是道,但到生活中,他卻忘了課堂上講的理論了。他素來看不起新文學作家,認為“文學創作的能力不能代替真正的學問”。當他獲悉西南聯大準備將沈從文提升為教授時,勃然大怒,公開在課堂上說:“陳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該拿四百塊錢,我該拿四十塊錢,朱自清該拿四塊錢。可我不給沈從文四毛錢!他要是教授,那我是什麼?”
當西南聯大開會討論沈從文提升為正教授時,眾人都舉手同意,惟有劉文典表示異議,他說:“沈從文是我的學生。他都要做教授,我豈不是要做太上教授了嗎?”
西南聯大時,一次跑警報時,劉文典看到沈從文從他身邊跑過,他立刻面露不悅之色,顧不得自己跑的氣喘吁吁,轉身呵斥道:“你跑什麼跑?我劉某人是在替莊子跑,我要死了,就沒人講《莊子》了!你替誰跑?”
張中行在《劉叔雅》一文中也記載過此事:“……有一跑警報,一位新文學作家,早已很有名,也在聯大任教,急著向某個方向走,他(劉文典)看見,正顏厲色地說:‘你跑做什麼!我跑,因為我炸死了,就不再有人講《莊子》。’”
文中子在《劉文典:“半個教授”》中寫道:“劉文典素來看不起新文學和新文學創作家……他在西南聯大的課堂上又開始講笑話:‘警報一來,一定要跑。我雖很窮,亦必借錢坐車逃出城外。你們要知道,我還沒有盡傳所學給你們。如果我被炸死,中國文化就被炸去一大半去了。沒有中國文化,日寇就會更猖狂了,所以一定要跑警報。’有一次,他老人家氣喘吁吁地跑到城外防空壕中,恰逢新文學健將沈從文。劉就大聲問沈:‘你何必躲警報?’……”
沈從文的妻妹張充和是劉文典的學生,她也確認過劉文典藐視沈從文之事,但她說,所有用白話寫作的人其實都入不了他的法眼,連胡適在內。她認為劉雖然對沈有偏見,卻並無惡意。她說,劉都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世人又何必正經八百地看他?
劉文典嘲笑茅盾說,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讀”,那個“盾”字通古漢字裡的“楯”字,應該讀“shǔn”。
一日,劉文典與人閒談,當有人問及劉巴金及他的作品《激流三部曲》時,劉沉思片刻後,喃喃地說:“我沒有聽說過他,我沒有聽說過他。”
在西南聯大任教時,劉文典常常對人說:“聯大隻有三個教授,陳寅恪是一個,馮友蘭是一個,唐蘭算半個,我算半個。”
劉文典在西南聯大上課時,偶然向學生提及在日本跟隨老師章太炎學《說文》一事,當時劉順便說了一句“魯迅也參加學習”,同時伸出小拇指。50年代時,有人揭發他侮辱魯迅,劉辯解說:“我何嘗侮辱他,中國人以拇指比老大,那是表示年齡的,自古英雄出少年,魯迅是我同學中最年輕有為的,我敬佩他是當代才子,所以伸出小指。”對方無話可說。其實,劉文典比魯迅小了近10歲。
文中子這樣說劉文典:“他的特點就是比以‘怪’聞名的劉師培還要怪上三分,所以時人以‘才高’、‘狂傲’來評價他。”“在北大教授中,劉文典尤以‘狂傲’與辜鴻銘齊名。”
周作人回憶同門劉文典說:“其狀貌甚為滑稽,口多微詞,凡詞連段祺瑞的時候,輒曰:‘我們的老中堂’。”以下便是極不雅馴的話語,牽連到“太夫人”等人的身上去。張中行也說劉文典每提到段祺瑞總有不敬之詞。
有人記錄劉文典的自敘:“弟近來所發見的,在老大哥面前,說句狂話,實在比石、伯申賢喬梓的東西壞不了許多,要比起曲園來,竟可說‘好些’呢!”
有一年,劉文典到京參加全國政協會議,會議間歇時,劉在走道里遇到郭沫若,他斜著眼睛看了郭一眼,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走遠了。
雲南大學學生李必雨回憶:
1955年9月,雲南大學中文系召開迎新會。會議開始後不久,一個瘦小枯乾的老人踱著方步走進了會場,手裡還拿著一把茶壺,嘴裡叼著一支“大重九”。正當新生們在竊竊私語,好奇地相互打聽這個“怪人”到底是誰時,系主任劉堯民主動站起來向大家介紹:“這位便是劉文典先生。劉先生學術廣博,古典文學的造詣尤其淵深,對《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