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部分(3 / 4)

小說:細說民國大文人 作者:博搏

去保靖入伍的途中,沈從文聽大哥一位曾姓老友(《湘行散記》中帶水獺皮帽子大老闆的原型)說起他過往的種種故事。曾只有二十五歲,卻賞玩過四十名左右的年青黃花女。沈從文回憶:“從他口中說出的每個女子,皆彷彿各有一分不同的個性,他卻只用幾句最得體最風趣的言語描出。我到後來寫過許多小說,描寫到某種不為人所齒及的年青女子的輪廓,……就多數得力於這個朋友的敘述。”

沈從文被稱為“多產作家”,但是他寫東西並不快,從來不是一揮而就。他年輕時日以繼夜地寫,常流鼻血,血液凝聚力差,一流起來不易止住,很是嚇人。有時他夜間寫作,竟致暈倒,伏在自己的一灘鼻血裡,第二天才被人發現。但奇怪的是,他連續感冒幾天,一流鼻血,感冒就好了。

文章寫就後,沈從文仍要一改再改。其原稿的天頭地腳頁邊,佈滿修改的字跡,這裡牽出一條線,那裡牽出一條線,蜘蛛網似的。他看到自己的文章,總要修改,作品發表了,改;成書了,改。有時改了多次,反而不如原來的,以至於夫人張兆和後來不許他再修改了。沈從文所有作品中寫得最快、最順暢、改動最少的,只有《從文自傳》一本書,只用了三個星期,一氣呵成。

抗戰時期,由於沈從文的某些作品已經絕版,上海開明書店準備重印沈的全部小說,沈陸續將修訂稿寄去,但一部分稿子中途遺失。沈嘆著氣告訴巴金,丟失的稿子偏偏是描寫社會疾苦的那部分小說,出版的幾冊卻都是關於男女事情的,“這樣別人更不瞭解我了”。

研究者評論說,沈從文的小說平靜而哀怨,美麗中透著悠長的感傷。他寫湘西的鄉下人,鍾情於未被都市汙染的人們,但又對現代文明罩在人性身上的暗影,生出厭倦的情感。由於其獨特的創作風格,沈從文在中國文壇被譽為“鄉土文學之父”。

80年代,黃苗子告訴沈從文,在國外,有一位研究沈文藝作品的學者獲得了博士學位。沈聽罷羞澀地笑了笑,大拇指按著小指伸出手來,輕聲地更正說:“三位了。”

【教學】

沈從文對徐志摩談及自己想到上海美術專科學校,師從劉海粟學繪畫,徐對他說:“還念什麼書,去教書吧。”然後介紹他到胡適任校長的中國公學任教。自此,沈從文走上講臺。

第一次登臺授課前,沈從文既興奮,又緊張。他認真準備了能講一個小時的資料。當時,講一節課的報酬為六元,但授課當天,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寒酸,他特地花八塊錢租了一輛包車前往學校。此時沈已小有名氣,前來聽課的學生擠滿了教室。沈從文站上講臺,抬眼望去,只見黑壓壓一片人頭,心裡陡然一驚,再看見無數期待的目光,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原先想好的話語全都忘記了。眾目睽睽之下,他竟呆呆地站了近十分鐘。好容易開了口,他一面急促地講述,一面在黑板上抄寫授課提綱。原先準備講一小時的內容,他只用了十多分鐘便全部說完。最終,他只好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道:“我第一次上課,見你們人多,怕了。”

下課後,學生們議論紛紛。訊息傳到教師中間,有人說:“沈從文這樣的人也來中公上課,半個小時講不出一句話來!”這議論傳到校長鬍適的耳朵裡,胡適竟笑笑說:“上課講不出話來,學生不轟他,這就是成功。”

汪曾祺回憶,沈從文在聯大開過三門課,“各體文習作”、“創作實習”、“中國小說史”,他上課“不用手勢,沒有任何舞臺道白式的腔調,沒有一點譁眾取寵的江湖氣。他講得很誠懇,甚至很天真”。

每次上“創作實習”課,沈從文總是夾著一大摞書走進教室,學生們從他手中接過仔細批改後的習作和特意為他們找的書籍,心中充滿了感動。上“中國小說史”課,有些資料不易找到,沈從文就自己抄,用奪金標毛筆,以筷子頭大的小行書抄在雲南竹紙上。這種竹紙高一尺,長四尺,並不裁斷,抄成了,捲成一卷,上課時發給學生。沈說自己這種方式是“手工業方式”。

西南聯大的教室很簡陋,土牆土地鐵皮屋頂(後來連鐵皮屋頂也賣了,換成茅草屋頂),教室裡只有一張講桌和幾把扶手椅。有一次上課時,先到的男同學佔據了扶手椅,後到的三位女同學沒有座位,只能站著聽課。沈從文看不過去,把講臺上的講桌扛下來,放倒在地,請這三位女同學坐下聽課。

沈從文不善辭令,聲音很低,湘西鄉音很重,他講得吃力,學生聽得也吃力。於是他想了個補救辦法,就是任由學生去寫,想寫什麼就寫什麼。然後,他逐一認真閱讀同學們的作文,並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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