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肅的眼睛瞪直了,劉玉潔趴在他背上,他看不見她的神情,也無法擁抱她,此時此刻的他就像一個青澀而又略帶傻氣的懵懂少年,神情似是懵了,看不出是欣喜還是淡然,兩顆原就比旁人大一些的眼仁兒怔了片刻之後終於被巨大的狂喜取代。
卻說劉玉潔道出實情之後,一顆心就如那七八個吊桶,上上下下的折騰。明明這是一件好事啊,但說完之後的她彷彿在等一道判決書,心口被死死的揪成一團,無端的疼,尤其沈肅還突然變得安靜,是喜是怒竟不給她一絲的反應。
從來都是沈肅跟在她身後不停的追,對她的話奉若聖旨,即便爭執也是毫無原則的主動求和,更別說還教她為人處事的道理,她就像一顆小苗兒,在他手中生了根發了芽又開出花,不知不覺的她已經深陷這溺愛的陷阱,直到此時才真正惶恐起來,因為她不知道如果有天沈肅不再追逐她、哄著她了,她的心是否會有撕裂一般的疼痛。
劉玉潔堪堪回過神,只能看見沈肅一側光潔的面頰,除了下巴上淡淡的青苒,他的肌膚白皙的幾乎看不見毛孔,而她,只想用力的環緊這個好看的男子,卻難以啟齒那句:這個孩子真的是你的……相信我好不好?
她到底還是有些倔強,不肯卑微乞憐,卻不知兩隻胳膊早已出賣了自己,正死死抱住沈肅,攥緊了他衣襟,無聲的要求他的愛一如既往。
沈肅狂喜的心臟跳的越來越快,心口也跟著起伏不定,他勉強定下心躍至開闊地,尋了一塊乾燥的地方放劉玉潔下來,回身用力擁抱她,彷彿兩隻交頸的天鵝,“潔娘,你真好,你真的好……”他感動的微微哽咽,“我沒想到你已這般的堅韌,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保住了我們的孩子。”
他說我們的孩子!劉玉潔便什麼都明白了,用力攥緊他腰側的衣衫,一頭扎進他胸口放聲大哭,將這些日夜的委屈和驚恐乾乾淨淨的宣洩出來。在這個人面前,她不需要偽裝成完美無懈可擊的樣子。擁有他,她又何必處處逞強?
沈肅這樣精明的一個人又豈不會不知劉玉潔害怕什麼,說實話,在此之前他想過了無數可能,也準備好了接受任何一種可能。他並不是那種寬容大度的男人,也從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但是這個叫劉玉潔的女人,擁有熄滅沈肅所有氣性兒的手段,並此沈肅還為之甘之如飴。
沈肅閉眼親了親劉玉潔發頂,小卷毛兒亂成這樣也是可愛的。他安慰她不要哭,緩緩的說道,“潔娘,不管你信不信,這一世的我,每時每刻面對你,都是十二分的小心與真心。在這段感情裡,我每時都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去維護,不管遇到何種困難,我永遠都不會放開你,我唯一害怕的是你不夠投入,砍了我握緊你的手。”
劉玉潔給他的回答是仰起臉,拉低他的身高,用力的吻住他溫暖的兩片唇。
彼時山的東面有淡淡的光亮冉冉升起,她努力踮起腳尖,兩隻小手模仿他曾今的動作,輕輕捧住他臉頰,林中的陰影在一寸一寸的後退,她的睫毛上跳躍著一層搖曳的光。
沈肅心念俱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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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回韓敬已那面,他並不信一個柔弱的女人能逃多遠,但怕她亂竄被機關所傷,馮如虎體諒他這番憐花惜玉的心情,一早就佈置好一切交代下去,但凡發現女人路過皆不準放箭。
山寨每個機關要道都有暗哨,每個暗哨兩個時辰內便要互通訊息,防止被人暗中伏擊。而被沈肅滅殺的那一處暗哨超過了兩個時辰還沒動靜,很快就引起附近暗哨的注意,緊接著便發現三個兄弟皆被人一擊斃命。
接到訊息後韓敬已精神大振,跟隨山寨的人親自過去查探,從現場的腳印不難看出一雙明顯偏小的,肯定是劉玉潔,而伴隨這雙小腳的還有一雙男人的腳印以及幾處不明顯的貓爪印。
韓敬已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拳頭攥的咯吱作響,對馮如虎道,“立刻飛鴿傳書,一旦發現那女人身邊的男人務必格殺勿論,賞金萬兩。”
馮如虎轉了轉眼珠,什麼人居然值得郡王如此大動干戈,轉念一想山城林府的秦州本就地勢險要,可這接應女子的男人不僅如履平地還端了他一個暗哨,不由警鐘大作,駭然不已道,“殿下,這人莫非是沈肅!他瘋了,居然以身犯險救劉娘子!”
韓敬已冷冷一笑,“更瘋的事他都敢做,我且告訴你,再沒有比今日斬殺沈肅更好的機會了。”
馮如虎眼光大亮,喜不自禁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登時轉身交代屬下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這已經不是捉一個女人那麼簡單,而是斬殺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