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轉弱,打在芭蕉新葉的噼啪聲也漸漸地息了。
劉玉潔拉開門,守在門口的阿如立刻向她看去,欠身笑道,“娘子可有什麼吩咐?”
劉玉潔一手撫鬢,看上去有些慵懶,因她模樣生的極好,縱使見過不少長安美人的阿如也不免多看了她兩眼,只聽她淡淡道,“總是待在屋子裡,乏得很。”
阿如立刻明白了劉玉潔的心思,便道,“娘子若不嫌棄,就讓阿如陪您聊聊天散散步可好。”
劉玉潔欣然同意。
她知道今天韓敬已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有場特別的宴席,方才她坐在屋裡就隱約聽見絲竹之聲,可見這宴席頗為隆重。雖然她不知土匪們擺宴是個什麼樣,但聯想到家裡凡遇重大節慶時的熱鬧場景,除了幾處特殊崗位,所有人都聚到了最熱鬧的地方幫忙,離熱鬧中心偏遠的庭院便會呈現出一種特別的清靜。總結一下便是:只要避開守衛的視線,便也很難遇上閒雜人等。她想要逃,這真是再好不過的時機。
但願沈肅能及時的看見她的封信,瞭解這邊的情況。錯過了今日,以後恐怕再難有這樣的好機會了。
而載著她書信的山耳貓已然猶如離弦之箭飛竄溝壑樹影之間,上騰下挪,所到之處除了輕微草木翕動,再無其他聲息,任誰也發現不了這固若金湯的寨子正因為一隻貓而八面漏風。
再說回劉玉潔,在阿如的攙扶下慢騰騰漫步雨□□院,枝頭的嫩葉顏色如洗,散發陣陣的清香,她心裡裝著事,自是無暇欣賞這一片繁豔芬馥,卻把每一條青石板路和每一道門記個真真切切。
這一處庭院平日裡就很安靜,幾乎看不到什麼人,今天恐怕會更安靜,但庭院最外面那道門必然有人把守,出了那道門應當是土匪的天下了,劉玉潔立在最高的樓閣上極目遠眺,所見皆是碧樹成蔭,樓閣飛簷便從這成蔭的縫隙裡露出一點端倪,沒有山耳貓領路,她還真走不出去,只不知她的小灰是否能在天黑前歸來。
劉玉潔心急如焚。
那邊的沈肅卻是驚喜交加,饒是鐵骨錚錚也要感動的眼眶溼紅:小灰回來了,脖子上的荷包已然換成了潔孃的,鵝黃色的素面軟綢,只在右下角繡了一串紫葡萄。不枉他在雨中苦苦守候多時。
因為堅持,他才能得遇小灰,更因為守著這份執念,小灰竟實現了他心中所想,那所想原本比螢光還微弱,如今已是烈焰滾蕩。
沈肅雙手微顫展信閱讀,信上內容一看便是倉促之間寫成,還有錯別字,好在他能看得懂。潔娘果然是長大了,遇到危險臨危不亂,還能主動思索脫困的法子。她告訴沈肅寨子里正在置辦宴席,韓敬已和一眾頭目齊聚一堂,很多人都過去幫忙,路上幾乎很難碰見閒雜人等,但各處守備肯定也比平時森嚴,倘若看見此信,一定要趁今日想法子救她。她會等到小灰再想辦法逃走,路線也全憑小灰做主。
這不啻於一場賭注,畢竟劉玉潔的體力擺在那裡,她只能儘可能的逃的遠一些,減輕沈肅直闖山寨內部的風險,剩下的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了,希望被人發現之前,沈肅能先一步找到她,帶她離開。這就需要沈肅多加註意小灰來回所走之路,這一點恐怕他早就摸的差不多,劉玉潔對心細如塵的沈肅充滿信心。
但劉玉潔沒有告訴沈肅自己已有身孕之事,那樣的話他定然不會允許她如此冒險。當然這番揣測是建立在沈肅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基礎上,至於其他的,劉玉潔也懶得去想,她只知道機會擺在眼前,再不逃以後可就真真的沒機會了,而韓敬已讓她一次兩次斷不會再讓第三次,那是個黑心腸的,一旦下了狠心對付她,根本就是手到擒來的事。
劉玉潔不止一遍輕撫小腹,在心裡呢喃:你是個乖的,一定要牢牢的睡在孃親腹中,千萬要抓牢了。我若不冒險,你是再無機會來到世上看看這些紅的花兒,綠的葉了。
她這肚子只想養沈肅的孩子,縱然死也不會要韓敬已放個孽種在裡面。劉玉潔什麼都打算好了,成功逃走,皆大歡喜,若是不成,便帶著這孩子一起離開。不管結局如何,至少努力過。
阿如覰了劉玉潔一眼,側身掐了兩枝玉簪花遞給她,“山上沒有什麼名貴的品種,但這些常見的花兒也是香的,前面還有一大片月見草,更是別有雅趣,娘子要不要過去瞅瞅。”
劉玉潔低頭嗅了嗅沁人心脾的味道,只作很有精神的樣子欣然前往。
阿如又笑道,“殿下說娘子極喜愛繡球,白若綿雲,紫若霞光,好看的緊,便尋了一名手段了得的花匠,種出了粉、黃、大紅三種顏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