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3 / 4)

小說:漫長的婚約 作者:白寒

第四個,沒有頭盔,沒有識別證,沒有軍團號碼,沒有口袋,沒有家人的照片,沒有基督徒的十字架、猶太教徒的大衛星、###教徒的新月,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燃起他生存的慾望。這個編號七三二八計程車兵來自羅納河口區的某個徵兵處,生在馬賽一個叫做“五月美人”的義大利移民區,名叫“安琪”。根據所有認識他的人的意見,不管是在他生命二十六年中的哪一時期認識他,都一致認為天下沒有一個比他再謬誤不過的名字了。 事實上,他幾乎像天使一般漂亮,而且讓女人傾心,甚至包括貞德的淑女。安琪細腰長身,烏黑的眼珠比夜晚還要深沉神秘,頰上兩個酒窩,下巴上還有一個小旋渦,鼻子高直挺拔,足以讓他在夥伴面前趾高氣揚,炫耀那句流行在軍營中的俗語:“大鼻子,大酒蟲”,加上濃密的頭髮,王子式的八字髭,輕柔的口音,滿臉的濃情蜜意。但是,那些領教過他口蜜腹劍的人都知道,他陰險狠毒,錙銖必較,偷竊告密,膽小如鼠,信口開河,冷箭傷人,一毛不拔,厚顏無恥。此外,他遊手好閒,一事無成,自認是前線弟兄中最悲慘可憐的人。 問題是,他還沒有機會認識許多其他士兵,所以對此事也無法確定。 從頭到尾,七三二八號在前線只不過待了三個月整,就是剛過去的這三個月。入伍前,他在某個管訓營裡服刑。不過,他在管訓營裡學到的是,如何從標籤和年份辨認紅酒的好壞,如何轉移守衛的注意力,讓他把脾氣發在其他服刑人身上。在此之前,他被關在馬賽的聖皮埃爾監獄中。一九一四年七月三十一號,當所有的人都因為戰爭而處在瘋狂狀態下,他卻因為某個爭風吃醋的桃色糾紛,被判刑五年,鋃鐺入獄。按照他自己的兩種說法,這全視其聽眾是男是女而定,他的行動或是“為了維護愛情”,或是“為了維護榮譽”。其實,根本是兩個皮條客之間的無謂爭端而已。&nbsp&nbsp&nbsp&nbsp txt小說上傳分享

星期六晚上(3)

當他在監獄中度過第三個夏天時,為了支援前線,軍部已經徵調了任何一個還走得動的男人。他自然也成為目標之一,國家讓他在從軍和服刑中選擇一樣。他選擇了從軍。他跟其他頭腦少了根筋的犯人們一致同意,這場戰爭再拖也不會超過幾個星期。法國軍隊或者英國軍隊一定會在某地潰敗,然後聖誕節前大家就可以自由了。結果是,他先是在埃納省受了兩個星期的苦,東躲西藏地找地方隱蔽,設法避開敵人重炮彈的襲擊。接著,在弗勒裡、壽府林和限椒山幾個地方,他度過了五十天悲慘得無以復加的時光。這五十天中每一分一秒的恐怖淒厲,簡直筆墨難書。不管是先在都奧蒙還是後在凡爾登的戰役,雙方的兵士都好像掉進陷阱裡的老鼠,在遍野屍體的陰冷甬道中,狂奔亂竄,不知道結局如何。 但是,他對庇護眾生(包括他這樣的流氓在內)的聖母永遠心存感謝。至少,他不是第一批被送到前線、讓敵人炸得開膛破肚的敢死隊。此外,他可以聊以自蔚的是,經過這場陣仗以後,世間和地獄的一切苦難都變得微不足道了。但他也愚蠢得可以,居然認為人性的殘酷是有限度的。他沒有想到,人性中最殘酷的地方,就在他們永遠都能想出更殘酷的花招,而且樂此不疲。 去年十二月,他們名義上歇息了六天。在這六天所謂的休養中,他只要聽到刀叉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會被嚇得心驚肉跳,魂不附體。這還不說,軍方為了重整部隊士氣,不斷地用繁瑣的勞務對他們進行疲勞轟炸。六天後,安琪帶著他的雜物細軟,隨著隊上一群被嚇得像奶娃一樣計程車兵,移駐到索姆區的河邊。那裡在幾個星期前剛展開過一場殺戮,兩岸的彈殼堆積如小山。雖然目前暫時處於平靜狀態,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場你死我活的死戰,一場不計代價、一戰定天下的全面性攻擊,即將展開。這個訊息,他們是從隨軍炊事員那兒聽來的。炊事員則是聽那個心中藏不住任何事的傳遞員說的。傳遞員是聽那個向來不信口開河的軍官說的。軍官是聽上校說的。上校呢?他是在將軍和夫人的結婚紀念舞會上聽來的。 安琪雖然是馬賽一個卑鄙的皮條客,一個在街上混大的無賴,一個卑賤得連狗身上的蝨子都不如的可憐蟲,可是連他也看得出來,向敵人進攻的可能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敵人的反攻。換句話說,大家繼續互相殘殺。雖然比別人遲了一步,可是他終究想通了,這場戰爭是打不完的,因為任何一方都沒辦法再打倒對方。要結束這場戰爭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大家全都把軍械武器丟到最近的一個垃圾場上,然後用牙籤來決勝負。另一個更好的辦法是用猜硬幣的正反面來定輸贏。那個走在他前面的倒黴鬼,就是排在這支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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