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小說:漫長的婚約 作者:白寒

色,佈滿稀稀疏疏的小紅點,像所有的焊接工人一樣。 第三個人來自多爾多涅省,胸前識別證牌上的編號是一八一八。當他拿到這個號碼時,搖著頭顯出一種困惑的神情。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每次分配到的餐廳或宿舍的櫥櫃號碼都是十八,從無例外。從他開始會走路起,就拖著沉重的腳步。現在穿過戰爭的泥濘以後,他的腳步越發沉重了,人也變得更有耐心,更頑強了。他也是把槍上了子彈,然後朝自己右手射了一槍,因為他是個左撇子。跟四七七號不同的是,他開槍時沒把眼睛閉上。他不但沒閉上眼睛,而且像做其他事一樣,全神貫注地執行了這個任務。沒人瞭解他那超越現實、全神貫注的眼光,那是孤獨者的眼神。長久以來,他獨自進行一場私人的、無人參與的戰爭。&nbsp&nbsp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

星期六晚上(2)

別被線絆倒。 一八一八號毫無疑問是五個士兵中最勇敢、也最令人生畏的一個。在兩年半的軍旅生涯中,他沒有一次提到自己的生平,也沒給別人任何機會問到關於他的事情。數年前,一個八月的早晨,他從自己的農場上被人拉去充軍,塞在一列火車裡,從此命運未卜。他什麼都不明白,只知道如果想活著回來,他就得好好地守住自己這條命。有一次,他勒死了一個連上的軍官,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發生在一個叫瓦伏爾的地方。他們在那裡向敵軍發動攻勢。他用膝蓋頂著那軍官的胸膛,雙手緊勒他脖子。把軍官勒死後,他撿起槍來,在槍林彈雨的火線攻擊中,弓身飛奔而逃。就這麼簡單。 他有個妻子,跟他一樣,也是個被人遺棄的孤兒,比他小九個月。他倆遠隔千里後,他心頭常浮現她細嫩光滑的面板。回憶帶給他的痛楚,就好像在睡夢中被人撕裂一般。他常常想起她面板上的汗珠,跟他並肩勞動了一整天后的汗珠。還有她那雙手。他妻子的手粗硬皸裂,像男人的手一樣。農忙的時候,他們曾經同時僱用三個短工,每個人工作都非常賣力。但是現在所有的男人都充軍了,他那二十一歲的妻子一個人留在農場,獨立支撐下去。 他還有個小男孩,是第一次休假探親時留下來的種。因為兒子的出生,他又獲准了第二次探親假。現在,兒子已經會搖搖晃晃地從這把椅子走到那把椅子。小傢伙跟他一樣強壯,同時有著他母親那樣細嫩光滑的面板。他們為他取名為巴狄斯坦。兩年半內,他就休了這麼兩次假。第三次他是偷跑回去的,但是隻走到巴黎的東站,身上沒有合法檔案,是不可能跑遠的。但是他妻子,雖然既不太會讀也不會太寫,卻能在千里外體會出他的心意,做了應有的準備。為此,他流下了生平第一次眼淚。他從來沒哭過,至少從他有記憶開始就如此。他記憶深處有棵梧桐樹,還有梧桐樹的氣味。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很可能從此以後都不會再哭。 在這五個被判了死刑計程車兵裡,一八一八號是惟一還相信運氣的人。他總覺得他們不會被槍斃。他想,如果他們真要被槍斃的話,大可不用花這麼多力氣,把他們押送到另外一個戰線,而且一直送到第一線。他們被起訴、審判的法庭設在索姆戰區的一個村莊裡。出發的時候,他們一共十五個人,全是犯了無可減輕罪行的人。然後剩下十個,最後剩下五個。在每個歇腳處,就有些人莫名其妙地不見了。他們先坐了一夜的火車,第二天又換了另一列,然後再換乘不同的卡車。他們先是往南走,然後朝西走,接著又向北走。到最後只剩下他們五個時,就改以步行在某條路上,由一隊心不甘情不願的龍騎兵押送。那些人給了他們清水、餅乾,在一個已變成廢墟的村莊裡給他們換了繃帶。他實在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白茫茫的天空一望無際,炮火聲都安靜下來了。天氣極度寒冷,除了這條被戰爭摧殘得坑坑窪窪的無名鄉村小道以外,大地萬物都被覆埋在雪下,就像孚日山脈的冬天一樣。可是這裡不像孚日山脈,連座山的影子都看不見。這裡不像阿貢恩一帶,不是溝壑就是山脊,大可把人累死。他用那雙鄉下人的手挖起的一捧泥土,既不是香檳省的,也不屬於馬斯省。這捧泥土是他在理智上拒絕去承認的其他東西,直到走在他後面的人,不小心把一粒制服上的舊紐扣踢到他腳邊時,他才不得不面對現實: 他們又回到原來出發的地方了,在阿爾圖瓦區和皮卡第區的交界處,一大堆紐芬蘭計程車兵在此犧牲。在他們被帶到遠處、離開這裡的七十二小時內,下了一場大雪,跟他一樣沉重、靜默、耐心的雪,封蓋了大地,掩埋了田野上原有的裂痕、燒燬的農舍、乾枯的蘋果樹乾和散落在各處的軍需補品。 別被線絆倒。 在戰壕行進隊伍中跟在他身後,五個士兵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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