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鬧劇,有一種黑色的滑稽感
她一直知道顧家明爭暗鬥不止,不是什麼善地,但沒想到這些奔騰暗湧的兇潮,一旦噴發出來,會具有如此大的破壞力。
綺閣金門,錦衣玉食,滋養出的是仇恨的種子。死掉的人,病倒的人,一個接一個,就彷彿一副多米諾骨牌,只要伸指輕輕推倒一張,其餘的牌就一張壓一張的倒個乾淨徹底。
這地方真可怕待久了,不知道會不會被這種陰翳的氣氛傳染得抑鬱。
舒歡不由自主的伸手扯住了顧熙然的衣裳,幸好身邊還有他,若是獨自一人,她此刻就想不管不顧,頭也不回的逃出去了。
顧熙然也不想圍上去充什麼傷心孝子,只是冷眼看著紀丹青忙著救護顧達,覺得他這個大夫真是夠盡職盡責,但攤上這種接連出事的人家,也真是夠倒黴總之一句話:方氏太無辜可憐,顧達自作自受
才想著,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衣裳被舒歡拽住,他心裡一跳,不動聲色的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握緊,不需要再言語,他的態度很明確,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執子之手,不離不棄。
紀丹青這晚再沒有離開顧家,他是在替顧達開完藥方,替林氏上完藥之後被顧熙然留下的。
顧熙然揹人時說話很直接:“家裡人倒了一片,事情鬧得這樣大,老太君那裡也瞞不了多久,再說明日僕告就發出去了,陸續就有人上門弔喪,老三和顧萱那頭的事還未料理清楚,到時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氣倒累癱,你不如直接住在這裡,也省了來回奔波之苦。”
紀丹青看看他,疲憊一笑:“恭敬不如從命。”
顧熙然即刻就讓人去打掃客房,特意挑了一所離生梅閣較近的院落。
他使喚人不奇怪,奇怪的是被使喚的那名小廝,往常是跟著顧達的,自認貼身服侍家主,比一般小廝身份要高,因此被別人使喚時都極不樂意,但偏偏不巧這會就站得離顧熙然最近,被顧熙然喚過來了,他竟也沒露出半點不樂意的神情,而是趕著點頭哈腰,殷勤周到得有點過頭,還追著問:“要不要找兩個擅長推拿的丫鬟?我看紀大夫今兒累得慘了,該好好休息才是。”
這種時候,適合安排這種事嗎?
別說紀丹青苦笑著連連擺手,就連顧熙然都聽得黑了臉色,哼一聲道:“大可不必”
那小廝的建議被駁斥了,他也不尷尬,還露著點非常榮幸的笑,興沖沖的轉身去了。
候著此人去遠,紀丹青就微微笑道:“風向轉了。”
顧熙然哪能聽不出他話裡意思,分明是指顧熙天死了,顧熙仁毀了,老太君和顧達臥病不起了,甚至連林氏都受了點損傷,這顧家之大,還能稍微拿個主意的,只剩下他了,於是從前那些不將他放在眼裡的貓貓狗狗,都趕著來拍馬屁獻殷勤了。
可惜的是這種權力是顧熙然不屑要的,他也沒有覬覦顧家產業的心思,當場就冷笑起來:“我只希望他們別再折騰了,讓我過兩天安生日子。”
話是這樣說,但事態的發展又豈是他能輕易掌控的?
未來,就像這漸漸陰暗下來的天色,一片看不分明的模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太君救命
紀丹青留在顧家,只是免了來回奔波之苦,仍然不能好好休息,一會是瓔珞來說,方氏彷彿有點神志不清了,讓他去看看,一會是顧達那邊的小廝來請,說是顧達醒了,問他需不需要診了脈再另開藥方,整整忙了大半夜,等到他踏著星月歸來時,才看見顧熙然負手立在院中,染了一身涼秋的蕭瑟。
“怎麼。”紀丹青有些意外:“這麼晚還沒歇著?”
顧熙然微微一笑:“白天不方便說話,有句話一直沒問你。”
紀丹青一邊將他往房內讓,一邊道:“請說。”
顧熙然沒有進去的意思,搖了搖頭道:“我問了就走,不打擾你休息了。”
說著,他沉吟了一會方接著道:“太君和老爺的病究竟如何?”
“這可不好說。”紀丹青疲憊的笑道:“若是能夠不問家事,安心靜養,緩個數月也就漸漸好起來了。”
他只說到這裡,但顧熙然也聽明白了,若是不能安心靜養,再受刺激,恐怕就要趕著替那兩位預備後事了。
其實這是意料中事,過來問一句都是多餘,他只是想確認一下。
“知道了。”
默立了一會,顧熙然朝紀丹青拱拱手,告辭而去。
這一夜,月色特別皎潔。
舒歡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