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3 / 4)

未曾親至,但破局之力,也猶較我為勝。

然後,那抹劍意在文翰林胸口一收即回。駱寒一擊得手,已翩然遠去。門外、文翰林只來得及聽到一聲駝鳴——那他本以為空鞍而返的駝。他眼看著自己胸口的血色漸漸浸開——袁老大為顧江南之局與文府之勢,不肯輕易與自己鬧翻,駱寒這次出手分明是代他殺己,看來,淮上與‘轅門’之盟已成。

他恨恨地看向門外,他不甘呀,他此生不甘!

***

李捷與韋吉言趕至時,袁辰龍已誅金日殫,而落拓盟突襲之人這時已得空而撤,畢結心憂文翰林存亡,也不敢盡棄實力,只有也撤。旁觀之人見局面不好,誰不開溜?

只見李捷與韋吉言同時色變。只聽袁老大道:“看來李兄所言不錯,江南之地,確實江湖未靖,是兄弟管治不力。我與駱寒戰罷,他一劍得遁。我才下得山來,就見山下竟就有江湖仇殺。兄弟重傷之下,只有全力驅之而去。哪想還有這麼個故扮傷勢欲就此襲傷我的一個好手。”

他指了指地上的金日殫:“兄弟只好下手除之了。”

他眼中望著李捷與韋吉言,冷冷相看。

李捷色變道:“他就是金使帶來的金日殫!”

袁老大似很吃驚道:“他就是金日殫?怎麼會已受此重創?是李兄已暗裡搶先出手了?”

李捷面色慘白,與韋吉言互顧一眼。見地上的金日殫似氣息間猶有餘絲,當下抱起,和袁辰龍只客套了下,目中猶有恨意,就帶著李若揭的三個弟子飛身返回,猶欲圖將金日殫傾力相救。

袁老大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意興蕭索——有寄堂上的駱寒此時也該成事了吧?以他一劍之利,加上庾不信的老謀深算,想來不會出錯。他眼前似又浮起駱寒那一劍難掩難遮的光彩。今日他與駱寒在紫金山頂,為顧及易杯酒之調和之言,均未全力出手。易杯酒遣庾不信明裡以‘落拓盟’與江南文府結盟,暗裡卻託蕭如一寄款曲;又遣小英子沿途賣唱,寄語駱寒他所謀之局,幾已誘轉了整個江南關注此事之勢力。這一招局變,當真是高呀高。

袁辰龍輕輕一嘆:華胄他們在虎頭灘中該還在等著自己。這個江南危局,目下總算暫避過去了吧?

他心中忽苦苦一痛,不由就想起為他籌謀,應付過這一險局的那一個女子。他眼前似極痛極痛地浮起了一個女子曾那麼倩影輕歌、巧笑相看的臉。——這麼久了,這些天,他一直拒絕想起她,因為他不敢——怕一想起就已毀了自己所有的大局之念,會就此沉入那永難衝出的黑暗。

——當日知蕭如已矣,他心中就狂呼一聲,此生已缺,終古長恨。他自己聽到自己心裡有一聲極響極響的碎裂之聲。直至那時,他才明白什麼叫做一句“愁來天地翻”。

——愁來天地翻,

相望不相識!

人鬼殊途,從今以往,就此相望不相識了嗎?他確也是未曾好好用心來相識那個女子。甚或在她死後,都一直強壓不敢悲痛。蕭如呀蕭如——我袁某人此生負你何深!

直至今日,今日他才可將她在心中這麼深痛地想起——想起那個蕭如:淡定的蕭如,瀟灑的蕭如,風流雅慨、卻勇決果毅千千萬萬人也難及的蕭如。那個哪怕一絲髮絲,一個淺笑都似從六朝煙水中浮出的蕭如。縱千思萬轉也再難再求她一刻的相伴啊!

袁老大心中憂傷如沸。他此前枉將心法稱為‘憂能傷人’。——是呀,‘憂能傷人!’他是今日才識得什麼叫做‘憂能傷人’!他喉中梗痛,痛至極處是無聲,而所有的哭聲都不是向外發而是向深心裡嘶裂而去。那暗哭象一場痛掠而過的長風,而此生,他縱然再縱聲呼嘯,也難挽回那廣袖一片。

——蕭如已矣,雖千萬恨何贖?

——此生猶多,雖千萬恨何足?

袁老大中心哽咽,他怔怔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方素絹,那是蕭如留下的絕筆,是她在他負約的順風老廟裡就已草就的。袁老大一直未忍一看。——如果知道此生攸忽,生死難料,於頃刻間你就已由此岸而歸彼岸,當日縱然轅門皆廢,我也不該讓你一弱女子親身督戰;——如果知道彼此竟緣淺如此,我此生已註定負你若斯,當日順風渡口,我縱萬事纏身,萬刃穿身,我也該飛騎趕赴月老祠與你一見!

——阿如,你這一生要求我的本並不多。

袁辰龍心中暗啞而哭。身外,草木齊悲,江河阻咽。他掏出那方素絹,只見絹上字跡猶潤,那絹上只有幾句楚辭:

……

山中人兮芳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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