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3 / 4)

蔗,潛伏在鋸齒形的群山下面。她以為我還睡著,伸手替我整理好脖頸處的衣服。我再次閉上眼,聽風看雨溫情,不想打擾這份偷來的安寧。

到達花蓮已是晝盡黃昏,天上掛著濃稠的霧色,幾朵濃重不散的雲,像天空哭花了的眼睛。顧主已經為我們準備好房間,我們分別入住,養精蓄銳,準備第二天的演出。我不可避免地和丁建業一間房。當天夜裡,地動山搖的事發生了。我們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劇烈的震動一下子席捲了整個房子,房間裡所有小件的東西不停的跳躍、翻倒,連身下的床板都在嘶啦嘶啦地移動。

“地震了。”丁建業驚慌失措地對我說。我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跑,但是地板抖動得太厲害了,像波浪一樣起伏抖動,跑兩步就摔一跤。房子左右搖晃,門窗被撞得發出砰砰的聲音,玻璃噼啪碎落在地板上。那感覺就象坐在一部滿載的汽車,行駛在一片坑坑窪窪的土地上,劇烈的搖晃著,再後來就坐在一個正在工作的巨型發動機上。耳中不斷轟鳴著各種聲音,嘔吐感襲上喉頭,頭暈,什麼都看不見。丁建業攙著我,跌跌撞撞地跑往那塊空地上——那裡,原本預留做演出舞臺。

地面還在持續不斷地晃動,腳步不停地跟著地面移動,但比第一次好了許多。周圍陸續有人攙扶著站在我們身邊,狼狽不堪。夜色杳杳冥冥,只依稀分辨得遠處的山脈和近處的樓房,在夜幕中塌落一角。

“秀秀!”我聲嘶力竭地喊,我已經顧忌不到丁建業就在我身邊。我努力地搜尋,都沒有看到毓敏秀的身影。我一個一個地辨認,都沒有看見她。我什麼都來不及想,轉頭就跑回了那座剛逃出來的房子。

“你瘋了!你幹什麼去啊?”丁建業在我身後吼,但周圍的聲音很大很雜,我耳中轟鳴著,什麼都聽不見。

那是一座四層樓高很普通的磚混型住宅,是顧主專門為我們準備的。因為時近冬天,我們不可能再隨便搭起床板宿在曠野。房頂的瓦礫啪啪地從空中落下來,激起一陣一陣灰塵。牆壁隨著劇烈的晃動出現斷裂,我想用不了多久這座房子就會化為殘垣。也許,我會被埋沒其中。我的腳劇烈地疼痛,讓我幾乎邁不動步伐。我控制不住腹內想要嘔吐的感覺。

我叫她,大聲地嘶喊,但回答我的只有房頂不斷掉落的磚土。房子裡堆滿了亂七八糟的傢俱,步履維艱。我猜房間裡可能沒有人,或者說是活人,但找不到我怎麼也走不出去。不斷地有碎裂的碎土石渣落在我的頭頂臉上,無助感淹沒了我。

☆、第 44 章

“阿鳳!”

天很黑,但我聽得出她的聲音。

“秀秀。”我喊出來,死亡面前重逢的喜悅讓我的聲音充滿了泥土。

“快出來!”

她在門口。暗黑的天幕裡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但就那一點點光,足夠支撐我走到她的面前。她半拖半拽地拉著我,我們剛跑出那個房子不遠,又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我們摔在一起。那個房子轟隆一聲塌落一角,化為瓦礫廢墟。在漆黑的夜幕中,裸露出來的鋼筋像斷了線的木偶稀稀落落地搖擺著。我忘情地抱住她,淚水混著泥土粘住我的眼。我說:“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第一次深切地害怕失去,就算是她當初離開的時候,她結婚的時候,甚至是我結婚的時候,我都沒有這麼害怕過。因為我知道她就在那裡,她健康而快樂地生活著,我們只是沒有在一起,有朝一日我們還是會再見。我們缺少的不過是時間而已。但是死亡,剝奪了一切的可能。

她抱著我,愣愣地看著那片廢墟。破碎的磚土塵土飛揚,窗稜門框斜插,斷裂的木頭,依然斜掛著埋了一半的廣告牌。滿目瘡痍。也許再遲一點點,我們都會被永遠地埋在下面。地面還在晃動,但好了很多。她說:“沒事了。”

“我很害怕。”我說。

“沒事了,沒事了。”她一直安慰我。我的牙齒在顫抖,但我還是一直說我很害怕,好像說出來恐懼就不會再攫住我的心臟了。我在海邊長大,在那個叫北萊的犄角旮旯裡的地方,有一片長長的河岸。在夏天,太陽落山的地方會在河面上升起一片火紅的霞光,就像一塊火紅的染劑不小心掉在了海里,塗抹開一片金碧輝煌。那裡的河流,還會漂著一隻一隻散發著腐臭味的死魚死狗。但那裡,從來沒有地震,沒有海嘯。

我們站在那片廢墟旁邊,我緊緊地揪著她的衣服抱著她。天邊現出魚肚白。餘震漸漸止息了,她推開我。她的臉上全是塵埃,頭髮散亂地落在肩膀上,衣服破損了,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我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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