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與孫權比試的日子到臨之前,曹氏與孫氏的聯姻也確立下來。孫玪被許配給曹丕的同母兄弟曹彰,兩人一般年紀,須得等到女方及笄之後完婚。
此前夏侯尚又來了一次,摩拳擦掌地提醒著任昭容,他們的賭約到了兌現的時刻了。
“你這副模樣,只讓我想到一個詞,”她瞥了他一眼,吐字清晰道:“奸計得逞。”
夏侯尚微微一哂,烏亮的鬢角在日光下閃閃發光。他催促著任昭容快些走,走慢了就趕不上看“熱鬧”了。
聽說他們兵分兩路,曹丕與夏侯楙帶著曹卉從曹府出發,而夏侯尚則過來接上任昭容。
“幸好不在一處走,否則……”孫權悠哉悠哉地坐在馬上,話說到半截時笑了笑,意味不明地瞅了瞅夏侯尚。
夏侯尚與他並肩而驅,鮮衣怒馬的貴公子打扮,想必曹丕他們也插不了多少。若是這樣一隊非凡少年在城中結伴而行,不知得吸引多少好奇的目光。
聽聞孫權的話,夏侯尚摸了摸鼻子,亦但笑不語。
孫玪騎在一匹小白馬上,跟在孫權身側,一身乳白色的衣裙顯得她素淨極了。
任昭容坐在夏侯尚的馬背上,默不作聲地瞥了她一眼,見她鮮少參與他們的對話,只顧抿著唇看著前方的風景,偶有清風撩起少女耳邊的髮絲,此時景色亦美如畫作。
不想曹丕見到他們時,臉色頗黑。
城郊開闊的平地上,夏侯楙正陪著曹卉閒話,曹丕立在他的駿馬前,等著他們過來。除此之外,還有個年紀不大的女孩,站在他身後,她腳邊有個籃子,蓋著薄布。
夏侯尚看見曹丕身後的女子,“喲”了一聲,任昭容坐在前面都能感受到他胸膛在震動,似乎興奮地不得了。
待他下馬後,曹丕二話不說地甩了他一個冷臉。
“你這是做什麼,連這種醋你都吃?”夏侯尚與他勾肩搭背了好一會兒,知道是自己帶著任昭容共乘一騎惹他不快了。
曹丕抿唇不答。
夏侯尚很是無辜:“那你總不能讓我把她交給孫家老二吧。”
曹丕睨了他一眼。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把她帶來了?”夏侯尚降低了音量,拿眼神瞥了瞥曹丕身後的女孩子。
“母親的要求,我不能再駁了她的好意。”曹丕皺了皺眉,也不情願帶個小尾巴出來。
那女子比他小些,一身婢子打扮,面容清秀,笑容也很甜美。她與眾人見了禮,任昭容這才知道這個眼熟的婢女名為芙華。
“什麼’好意’,莫不是防著你亂來的罷!”夏侯尚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把位置騰出來留給孫權,讓他們倆針鋒相對去了。
“今日該叫我三弟一同前來,他的馬上功夫也很好。”曹丕笑了笑,對孫氏叔侄說道。
夏侯尚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真想不到,他也會說笑。”任昭容站在夏侯尚旁邊,瞅著孫玪尷尬羞赧了一瞬,而孫權神色不崩,三言兩語又說到了今日的騎射活動上。
自他們來到起,曹卉就站在邊上冷眼旁觀。這還是她頭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孫氏叔侄,見曹丕拿曹彰做文章,她也忍不住跟著笑出了聲。
孫玪兩頰微紅,卻仍是冷著一張芙蓉面,強裝鎮靜。
曹卉見狀對著夏侯楙吐了吐舌頭,換來少年好脾氣的笑。
或許是為了調和劍拔弩張的比試氣氛,夏侯兄弟雙雙欲蓋彌彰般的下了場,將一場比試淡化成了公子哥們尋樂的日常。
但像曹卉孫玪,就只得坐在一旁“觀戰”。任昭容也坐在其中,她聽著曹卉指揮著曹丕帶來的小婢子:“芙華,阿兄命你帶來的葡萄呢?快拿出來給兩位女君嚐鮮。”
“喏。”芙華應聲,從籃子裡取出了漆盤,和圓潤剔透的碧玉葡萄。
有了葡萄做引子,孫玪與曹卉之間能聊的話題也就多了起來。曹卉身著一襲淺海棠色的衣裙,珠玉環髻,明眸皓齒,燦如山花。她以女主人般的姿態同孫玪聊天,瞧見孫玪的小白馬之後,還躍躍欲試地同她比一場。
直到遠方几個手持弓箭的少年堆裡發出一支冷箭,穩準地射中了一隻孤雁,可憐的雁子直直墜落,看得曹卉低呼一聲。
任昭容眯了眯眼,看清那個才放下弓的頎長身影,正是他們當中身形最為挺拔的孫權。
曹卉捏了捏裙角,笑著對孫玪讚道:“你叔叔真厲害。”
“令兄也不差。”孫玪淡淡的一句話,險些把曹卉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