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昭容上了馬,隨口說道:“只是鬧意見罷了。”
夏侯尚不由得乾瞪眼,在他看來,“鬧彆扭”和“鬧意見”並沒有什麼不同,總之是兩人吵架了。
眼見任昭容也驅馬遠去,夏侯尚轉頭對孫權哈哈笑道:“我兄弟對哄人這件事一竅不通,更不會照顧人,這才……哈哈哈——”
孫權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孫玪,然後笑道:“孫某看出來了。”
夏侯尚的笑聲漸漸弱了下去,暗道曹丕真不給他長臉。
孫權面對著他,噙著笑意的神色忽然一變,夏侯尚還未來得及看清,就見他一人一馬飛馳出去,他回頭一看,只見跑了沒兩步遠的任昭容坐在馬背上,身形控制不住地顛簸,眼看就要後仰掉下來。
她的騎術不好,只能驅著馬快步小跑。但顯然曹卉這匹馬不怎麼聽陌生人的話,她剛想回頭求救,胯.下的馬兒又一個不老實,想要掀她下去。
電光火石間,一隻大手從後拖住了她的背,另一隻手扯過她的韁繩,瞬間使馬兒安穩地停了下來。
夏侯尚後怕地跟上前去,見狀長呼一口氣,忙對孫權謝道:“多謝孫兄,孫兄好身手。”
孫權仍是皮笑肉不笑的,淡淡地說道:“不如還是讓女君與你共乘一騎吧,這馬兒不安分得很。”
他說著,不經意地瞥向遠方,曹丕已帶著曹卉停在了城門下,才剛剛調過頭來,不知發生了何事。
在曹丕看來,孫權正親暱地圈著馬背上的少女低聲細語。
夏侯尚也跟著孫權遠眺一眼,心中暗覺不妙。他給身後的夏侯楙使了個眼色,自己又跟孫權打著哈哈:“也好也好。”
夏侯楙心知曹卉的馬和她的性子一個樣兒,卻沒料想任昭容騎術如此之一般,還險些出了事故。他無奈地拍了拍馬,先一步趕到曹丕面前解釋。
“卉女君下次可莫要強人所難了。”顧及曹卉的面子,他說得不清不楚,點到為止。
曹卉臉色倏地一變,先是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曹丕,見他本來黢黑黢黑的俊容漸漸緩和,又立刻皺起了眉,她登時也怯怯的,心中充滿了歉意。
夏侯楙再次無奈地嘆口氣,轉而看向後方,任昭容已然轉移到夏侯尚的馬上,被帶著往這邊趕來。
曹卉老老實實地坐在曹丕身前,目光卻情不自禁地瞟著夏侯楙。她見他望著遠方,又想起他方才毫不客氣的話,和眼底滿滿的不欣賞,心裡沒由來地憋出一口氣。
“阿卉,去你自己的馬上。”身後,曹丕硬邦邦的聲音響起,一句不容得反駁的命令落在她耳邊。自知做錯了事,曹卉也只能順從地下了曹丕的馬,悶著氣走到自己的馬旁。
孫玪輕快地駕著馬跑來,手上一拉韁繩,她的馬兒溫順地停在曹卉面前。她坐在馬上歪了歪頭,嗓音清脆道:“看來曹女君的騎術果然不錯,今日未曾比試倒是可惜了。”
曹卉聞之眸光一凝,孫玪如此說,在旁人聽來就要以為她是故意害任昭容出糗了。她呵呵一笑,眼底冷冷的,道:“無妨,我們來日方長。”
孫玪仍微微笑著。
稀奇的是,她這樣奚落曹卉,一旁的孫權卻並沒有制止她。
她將目光從孫權身上挪開,移到曹丕那兒去,他的精力正放在任昭容身上,只可惜他一門心思望著的人並不理他,只有夏侯尚一個人坐如針氈。
夏侯尚收了收臂膀,不自覺地擋住了曹丕的視線,立刻夾緊馬肚跑遠了。
“在下能否知道,曹子桓他做了何事惹得你這樣動怒?”夏侯尚率先帶著人跑遠,他哂笑著問向身前的少女,意在刺探情報。
“他啊……”任昭容的聲音見見消失在颯颯風聲裡:“竟然利用我討好他老子,還陷姨母於兩難的境地之中……”
夏侯尚聞之腳下一個抽筋——他覺得他剛才什麼也沒聽清。
宵禁之前,他將任昭容送回了丁夫人的住處。兩人剛一下馬,又聽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遙遙而來。他們本以為是孫權孫玪兩叔侄,誰知抬頭一望,竟然還有曹丕兄妹!
夏侯尚臉色一變。
“你們怎麼也……”他心直嘴快,話一出口就知自己失言,又連忙嚥了回去。
果然,曹丕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毫無起伏地說道:“阿卉想在這留宿一晚,我已稟報父親了。”
“如此……”夏侯尚訕訕,迅速地上馬跟孫權道了別,撇下任昭容自己回家了。
任昭容開了門,淡淡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