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是他們前陣子在金玉坊見過的孫仲。
他一身平民打扮,卻是氣度不凡的,身材又生得高大健碩,相當好認。
而曹丕在他面前矮了一個頭不止。
曹丕蹙了蹙眉,卻並非是因為似笑非笑的孫仲。
孫仲身旁的少女,正直勾勾地看著他,那眼神頗像面對飢餓野獸的兔子。
曹卉見了,狠狠地瞪了那少女一眼,但對方卻絲毫不差她的狠意,仍是目無轉移地看著曹丕。
兔子被逼上絕境,也想拼死一搏的。
任昭容亦是不解。
按照常理來講,面容俊帥清爽,笑容友好的夏侯尚應當更受女孩子的歡迎,眼前這少女在那日見到夏侯尚時,也不過略微一點頭。今日她見了臭著臉的曹丕,反倒是看得目不轉睛。
……不懂。
孫仲上前一步,擋住了跟著他的少女。他沒有開口,而是簡單一揖禮,曹丕稍稍一回,與他擦肩而過,大步地走開了。
曹卉對任昭容這兩個莫名其妙的鄰居不感興趣,也亦步亦趨地跟著曹丕走了。
“郭女君安好。”待他們走得遠了些,孫仲才開口問候。
他還記得她告訴她的名字為郭照。
“孫君。”任昭容頷首。
她正對著孫仲,亦能看到曹丕兄妹離去的背影。
孫仲身後的少女甚至還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任昭容留意到她的小動作,暗暗不表。
“這是我堂兄的女兒,玪。”孫仲側了側身,向任昭容介紹道。
原來是他的侄女。
任昭容目光一閃爍,隨即又笑著問候道:“孫女君。”
她……差點還以為這少女是他的女兒。
反正他蓄著胡茬,看起來至少有二十多歲,若是十幾歲成婚生子,有個十歲的女兒也沒什麼嗎……
孫仲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泰然自若的笑容頓時斂了幾分。
孫玪面向任昭容,極為客氣地回禮,她面帶微笑,比曹卉還像個豪門貴女。她這副模樣令任昭容頓了一頓,這樣接人待物如此溫柔的女子,倒不像是之前那個態度冷漠的野丫頭了。
“叔叔,我們回家吧。”互相道過好之後,孫玪仰頭看向孫仲。
孫仲的態度極為平淡,他“嗯”了一聲,絲毫不像個和藹的長輩,連帶著與任昭容道別時都失了笑意。
他們叔侄二人轉身進家,為他們開門的是一箇中年男人,蓄著鬍子,孔武有力。
任昭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獨自去拔草了。
在這之後過了沒有兩三天,曹卉又找來了。
這一次仍是曹丕帶著她來的,不過他僅負責把曹卉帶到,自己沒有滯留便匆匆離去,只道晚間再來接她。
他們兄妹來時,任昭容才從早市上歸來,三人打了個照面。
曹卉晦暗不明的目光在曹丕與任昭容之間來回遊移了幾下,撇了撇嘴走掉了。
看來他們兄妹的關係又和好如初了。
“二公子要留下吃梨麼?”任昭容提著的籃子裡有幾隻才買回來的梨,她念及自己上次把他氣走,委實不該……這次便只好先行表示友善。
曹丕看著蹲在牆角里百般聊賴的兔子,淡淡地開口:“不必了。”
他說完即走,不給人挽留的機會。
任昭容洗好了梨,端著進了正廳,丁夫人正在與曹卉聊天。
曹卉道:“阿母,您怎麼突然對二兄這麼冷淡了?”
所以他才走了?
丁夫人見任昭容進來,並不遲疑,直言道:“你來這裡無人介意,可是丕兒就不同了。”
“您還在意卞氏?”曹卉沒有什麼好聲氣。
雖然曹操未立正室,也沒有扶正哪個妾室,然而偌大的司空府總要有人主持的,卞夫人當仁不讓。除了主母的名頭,她都佔全了。
“與她無關,”丁夫人放下水杯,正色道:“我離去前就聽聞,你父親有意籠絡南方的孫氏,打算與他們結為親家。”
曹卉登時臉色一白:“南方的孫氏,可是曾與父親共討過董卓的孫破虜孫堅?”
與曹操不盡相同,孫堅是真真正正的白手起家,是個有勇有謀的英雄。只是他兩年前不幸被暗箭所中,將星隕落。他的長子孫策接替了一眾舊部,迅速佔領了江東,聲勢如日中天,曹操都十分忌憚這個小輩。
若要心無旁騖地平定北方,就得防止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