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地就敢作誓,即便是被叛軍窮追,他也不曾逃得這樣落魄。
與她一同等的,還有風塵僕僕的曹丕。
她找了一個無人的死角,靠著廊柱坐在地上,雙膝向前屈起,毫無坐姿。
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有心情講什麼規矩。
故此,剛歸家的曹丕只是換了一身衣服,似乎連卞夫人那裡都沒來得及去,就尋到了這裡。
“去看看卉女君吧。”任昭容推了推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還有一個人同他們一樣難過,甚至過而無不及。丁夫人現在是顧不上曹卉的,任昭容可以感受到,眼前這個少年是可以救命的依靠。
“我會去的。”他應下來了,卻沒有立即走開。
任昭容仰頭看看他,他臉上的傷疤矚目極了。
“會留疤嗎?”不知為何,她莫名地在意,就連曹丕都略微吃了一驚。
“不知道,”他生硬地回答,道:“這幾日梳洗時,那夜的場景就會重新出現在鏡面裡,一日比一日鮮明。”
軍中的醫療條件定然不好,他們匆忙回來,曹丕定也沒顧上仔細處理傷口。若是他臉上留下了疤,那一夜的噩夢就會隨著這道疤跟他一輩子,還有曹昂的慘死,也會化作他面上的陰影,無時不刻地提醒著所有的人。
“怎麼傷的?”
“流矢。”他道。
冬日就要逝去,死亡的陰影卻才剛剛到來。曹丕依舊負手而立,薄薄的暖霧隨著他的嘴一張一合地淡出,他道:“還好他們的箭法不及我準。”
他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話語裡也沒有劫後重生的慶幸,只是平淡且蒼白地陳述著一件實事。
任昭容抬起冷得僵硬的手,想要扶著柱子站起來,手搭上廊柱的瞬間,腕上的珠玉也與乾燥的木頭相撞,“啪”的一聲脆響,串著珠玉的細繩突然斷裂,一顆顆珠子在瞬間蹦得滿地都是。
她心裡一驚,生怕這些珠子摔壞了,連忙去撿,而她的動作還不及身旁的少年迅速,一眨眼的功夫,曹丕已將大半珠子撿好,放在手掌裡,卻沒有還給她的意思。
“珠子給我吧,幫你修好。”他看了看她捧著珠玉的手,用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
她想交出去,手上卻不聽使喚地頓了一下。
曹丕垂下眼瞼,從袖中取出一方絹帕,將手中的珠玉包起來,改變主意,還給了她。
“申時三刻,我在馬廄旁的後門等你。”他說完,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