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身後跟著夏侯楙和夏侯尚兩個少年,他們也聞聲匆匆趕來。見著她之後,二人齊齊鬆了口氣,隨後雙雙以目光調侃著站在最前頭的少年——曹丕。
“阿兄方才還罵我了一通,是我思慮不周,令女君受怕了。”曹丕掃了一眼他們腳邊漸漸熄滅的火堆,回頭又見任昭容一身單薄,利落地將身上的襲裘解了下來,罩到她身上,其餘隻字未提,側身讓出道,請她走在前面。
他掃了掃門神樣的夏侯兄弟,又開口問道:“女君累麼?我教他們找匹馬過來。”
說罷就要指使起兩個少年來。
任昭容扯下了他才將抬起的衣袖,道:“不必了,二公子。只是一點小路罷了,何況夜裡騎馬看不清路呢,你也知道我騎不好的。”
“還是一同走吧。”她鬆開了拉著曹丕袖子的手,雖然拒絕了他的提議,但卻沒有拒絕他的襲裘,另一手拉著衣服的繫繩,厚實的裘衣剛好蓋過她的膝蓋。
曹丕頓了一下,終是點頭應下來。
夏侯兄弟自覺地走在前面開路,而曹丕走在最後,這樣漆黑而陰冷的夜裡,竟無人覺得膽寒。
“我聞見肉味兒了。”
“我也聞見了,是烤糜子吧。”
夏侯楙與夏侯尚兩個走在前面嘀嘀咕咕,再有不遠就是曹操一行人紮營的地方了,他們仍走在林子裡,已能看見遠處忽明忽滅的火光。
任昭容盯著這抹光,忽然就有些發憷。
“二公子與兩位夏侯公子還未用膳麼?”她心有愧然,放緩步子側過身,看向身後的人。
曹丕只道:“阿兄給我們單獨闢了一個烤架,不與父親他們在一起的,稍後再起火也不遲。”
“我與阿兄未將女君走失之事告知父親,莫慌。”他快走了兩步,在她身邊低聲說道。再抬頭時,已然看到曹昂正大步流星地朝他們走過來。
曹昂是少見地繃著一張臉,見著任昭容的身影之後才緩和了些許。
“快走吧,好在父親今日興致高昂,出不了事。”曹昂視線一低,看見了任昭容身上的襲裘,教她先回去換了身衣裳,再同一個少年一道入席。
正如曹昂所說,曹操今日情緒極佳,他們就坐時,他正與幾個親信對酒當歌,一旁還有個姿態優雅的美婦人斟酒。
任昭容匆匆看了一眼,只知道美婦人看起來三十上下的年紀,比丁夫人年輕許多,亦嬌美許多。
她就是卞夫人了。
曹操大概只當他們是貪玩的小孩子,遲到這件小事,法不責眾,又有曹昂帶頭,他無暇去管,倒是卞夫人不動聲色地往他們這裡看了看。
曹丕面不改色地跟著曹昂坐下,這並非正經宴會,長輩們的坐序也隨意地很,卞夫人身邊還坐著兩個總角小童,已經在吵著要往他們這裡坐了。
“阿母阿母,我們要去阿兄那玩!”
兩個小男孩一個□□歲,一個五六歲,大的那個生得活潑好動些,這會兒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小的那個粉雕玉琢,也在頻頻提溜著黑眼珠,不停地往他們這裡張望。
大人的聚會對他們而言,是枯燥而冗長的,曹丕一眾的歸來,儼然披著解救兩個幼童的曙光。
卞夫人低頭囑咐了他們一句,便放行了。
“那是我的兩個胞弟,曹彰和曹植。”趁他們過來之前,曹丕已為任昭容作了介紹,下一刻就被曹植黏了上來。
曹植理所當然地坐在了靠著曹丕最近的地方,任昭容不得不向另一側移了移。曹彰就隨意地多,找了處寬敞的地方,活絡地與眾人打著招呼。
“阿兄,你今天去哪了,到處找不見你。”曹植皺眉,一張小臉皺成包子樣。
“我同任家女君在一處,”曹丕垂著眼看他,認真解釋過之後,又拍了拍弟弟,道:“叫姊姊。”
“任姊姊。”曹植聞言回頭,乖巧地打了個招呼,又主動問道:“任姊姊喜歡吃炙肉嗎?”
“喜歡。”任昭容點點頭。
曹植聞之一喜,立刻接道:“阿兄烤炙的手藝精湛非常,其中又以烤野雉最佳……”
趁他們交談的功夫,曹丕已然轉過身擺弄起烤架,一排香料整整齊齊地列在身旁,分割好的生肉盛在漆盤裡,也被擺在一邊。
任昭容低頭看了看盤中鮮肉,估摸著是曹丕射中的那一隻野雉。
“原來二公子還擅長烤炙之法。”她好奇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背上,火光映得臉上微熱。不遠處還有曹操等人的豪言快語,快活肆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