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分開,在她莫名的注視下解起了衣裳。
“你這是做什麼?”
“脫下來給你咬。”曹丕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一點說笑的意思都沒有,倒像是在討好她。
郭照愕然之後,又板著一張臉將他的衣服拉好,心裡卻是止不住地好笑。她瞪了他一眼,斥道:“不許胡鬧。”
曹丕只好收了手,再度將她擁到懷裡。這次,他的動作很是輕柔,懷中很是溫暖,令她眷戀無比。
只是,常年縈繞在他領口的迷迭香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苦澀的藥味,混合著他的氣息,又是另外一種迷人的味道。
“我是真的怕了,但卻不敢在旁人面前示弱,”他低沉的聲音傳來,其中全是滿滿的迷茫:“眼睜睜看著許多友人在我身邊逝去,可我救不了他們,也怕救不了自己……這回遠征遼東,父親失去了一位祭酒,而我也失去了一個友人。”
“祭酒?”郭照抬頭,心中不祥的預感在此時放大,她知道隨行的祭酒中有郭嘉,前些日子,郭奕還提起他,笑他年紀輕輕就想著抱孫子,不料他說完之後,心口一痛,好半天喘不上氣來,莫非父子連心……
曹丕眼底晦澀,輕輕地點點頭,證實了她的猜測:“郭祭酒。他甚至還未見到父親得勝歸來便去了,想必伯益還不知道,父親也不忍告訴他。”
郭奕還留在許都準備著婚事,等郭嘉回去湊一出“雙喜臨門”的,又有誰能忍心去開這個口。
郭照想的失神,她對郭嘉的認識,僅限於聽郭奕、陳群,還有旁的人說起,自己對他總是匆匆一瞥,寥寥數次,也足以記住那個面容白皙,身形頎長的中年謀士,每次見他都是穿著一身素衣,陳群說他幼年時失去雙親,才總是那身打扮,緬懷故人,並取字為“奉孝”。
郭奕與他一樣,幼年喪母,穿衣打扮也多隨了父親,常常一身素衣,偶爾參雜著其他顏色,如今卻是再也不用換了。
“還有祭酒阮瑀,他雖長我許多歲,卻是我的摯友。他的琴彈得極妙,我也會幾首曲子,盡是跟他學的;還有他的文章,寫的也極好,父親曾常常誇讚他……”曹丕緩緩說著,句句不忍。
郭照枕回他的胸膛裡,好一陣默然。
“他們能力再強大、頭腦再聰明,但仍舊是擺脫不了生老病死的凡人。而我也一樣……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曹丕低頭看向她,話中萬分苦澀,他撫著她烏髮的指尖有些顫,洩露了他的不安。
她拉住他的手,力道堅定,聲音卻很是溫柔:“我說過你不會死的,莫想太多,我去給你端藥。”
他垂下眼,慢慢地躺下,閉著眼睛應道:“好。”
她未立刻離去,而是坐在他床邊,看了他半晌,末了俯身吻了吻他的眉心,才起身走開。
曹丕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眉頭一直皺著,直看得人揪心。
***
郭照從裡面鎖上門之後,呆了許久,期間劉和雖不敢打擾,但也未敢離去,一直等在院中。他等了好半天,終於等到她出來,又是趕忙迎上去,聽到她說要為曹丕取藥,臉上露出一絲訝色。
“夫人與二公子當真是情深意重。”他極為感嘆,引著她往廚房走,路上又與她說了曹丕近日許許多多的事,還有這園中的人都如何如何了,如同對著當家主母一般,一一對郭照彙報了。
他們到時,曹丕的藥剛剛煎好,他們又急著往回走,不料他們才離去一會兒工夫,曹丕院裡就來了個人。
曹卉站在外面,不知是不敢進去,還是曹丕不許她進去,滿面焦急,好似火燒眉毛。
她餘光一瞥,先是見到郭照,面色有異,又見到郭照手上端著的藥,臉上又是一變。
“你……親自照顧阿兄?”曹卉試探著問了一句,見郭照點點頭,她沉默了一會兒,梗著話說不出口。
劉和自知礙事,主動離開了,曹卉看著郭照,眼眶立刻泛起了紅。
“怎麼了?”郭照也不急給曹丕送藥了,只預感曹卉要說的,又是一樁大事。
“都怪我,阿兄一定恨死我了!”曹卉一張口便哭了出來,她拿手背抹了淚,哽咽道:“父親現在回來了,他……他怒極了,我已許久沒看到他這麼生氣了……全是衝著阿兄的……都怪我……”
郭照耐著性子聽了半天,只聽出曹丕似乎惹怒了曹操,別的一概不明。
“你先將來龍去脈說清楚。”她無奈地打斷曹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