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蒙毅連叫“可惜!可惜!”生怕那名漁子再猝不及防,冒出水面冷施暗擊。蒙毅持劍奔至舟首,凝神定氣,在水面之上四下察看,良久,水面之上彀紋漸平,清風亦是稍駐,那名漁子沒有鑽出水面,想是沒有得到什麼好處,經從水下遁去了。
蒙毅方才安心收劍回鞘,掉頭轉身,走向舟尾,俯首拾起木櫓,用力搖那艘大船所在,小舟稍近大船,尚有幾丈有餘之時,蒙毅已然急不可耐,棄下木櫓,操篙而起,只用那支長篙向著河中一插,蒙毅抱氣用力,已然藉著一插之下縱躍而起,跟著插了兩三下,蒙毅便縱躍到了大船之上。
蒙毅觸目驚心,此刻身在大船之上,藉著清輝冷月之光,一照之下,只見大船甲板之上橫豎八躺著無數水手、雜役,其間還有貼身僕人與衛兵,屍身相籍,佈滿船中,蒙毅急忙躍近一副屍身之旁,俯身搬起那名水手肩頭,只見那名水手臉露笑容,但是肌肉僵持,顯然已經死去多時,那名水手固然已死,蒙毅心中早已料到,可是此刻藉著冷月清光一看之下,那名水手屍首竟是一副痴笑之容,委實驚了蒙毅一下。
他忐忑不安站起身子,三步兩步走到大船桅杆之下,一名雜役背倚桅杆,低首垂臂,袖襟兀自臨風抖動,右手之中尚還緊緊攥著一方漆紋方盤,顯是剛剛經船艙之中送物出來,蒙毅伸手撥起那名雜役頭顱,臉上仍是一副笑容,死前似乎並不痛苦,這種死法當真讓人覺得邪門得緊。
蒙毅立時想起“崆峒五邪”,這一干人非但職閒之時愛著奇裝異服,特立獨立,便連性子亦比常人邪上十倍有餘,外號之中皆有一“邪”字,可謂名符其實。蒙毅搶步上前,伸出雙手,“啪”地推開船艙艙門,口中急切之間,竟是啞了聲音,叫道:“爹爹!”艙內黑洞洞地竟無一人答應。
蒙毅哪裡顧得汗多,搶步飛入艙中,突然一不小心,一足踏在了一副屍首之上,蒙毅驚極,極忙俯身看那屍首之時,藉著艙門透入月光,原來竟是一名貼身衛兵。蒙毅憂心大盛,眼下這般情形,其父蒙武極有可能已遭不幸,屍首便在艙中某處。
蒙毅登時想起六個大字“父仇不共戴天!”抽身摸索至艙中燭臺旁邊,探手入懷,原來懷中火石皆於適才被河水打溼,蒙毅悵煩之際,“嘿”地一聲,自丹田提起《陰符》玄陰真氣,探抓而出,使得正是唐舉所學鬼谷武學中“飛箝血影爪”的武功。
這套爪功狠戾陰毒之極,鋼抓抓處,燭臺“咔啦”一聲竟被抓得木屑紛飛,拍打在蒙毅的禾臉之上,便連蒙毅亦是暗暗驚心:自己何時何地竟學會了這種陰毒狼戾異常的功夫,其實蒙毅不知鬼谷武學名類雖異,其道卻同,他既鬼谷先生學了《陰符》,又機緣巧合地為了幫助飛龍子魯仲連演武給司空馬看,學了鬼谷武學中“七十二路小奇正指”和“三十六路大捭闔手”兩套武功,跟潛龍子唐舉交手又是不下數回,耳濡目染,潛移默化,既已領會鬼谷武學之道,見了招式,自然而然明白其用,其時他料其父必亡,仇恨障心,毫無意識之中自然選了“飛箝血影爪”這套狠戾陰毒的功夫,以宣洩仇恨之意。
這點他紀輕輕閱歷尚淺,又如何得知?此時他心中兀自翻騰盤旋著那六個大字“父仇不共戴天!”不及細想,便摸黑將艙中積屍一具一具抬將出來,放在船外甲板之上,就著月光,一一辨認:眾屍之中竟無一人是父親蒙武,便連王家王綰、王翦兩位舅舅,馮家馮劫、馮去疾、馮勿擇三位叔叔與李家李斯叔叔皆不在屍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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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斗轉星移(4)
蒙毅憂心登時去了一些,思道:“如果文信侯呂不韋要殺四家之人,必定命令‘崆峒五邪’在這大船之上便把人給殺了,然後再放一把大火,焚船燒屍,以滅其跡,好讓大王從無察證。他文信侯呂不韋排斥異己,私刑大臣,圖謀不軌,可是如今在船上屍首之中卻找不到四家主人一家屍首,那麼父親與三家舅舅叔叔都會在哪呢?”蒙毅攬衣亦起,臨風而立,思如潮湧,他仰首望著皓月當空,倍加清亮,北方北極星耀耀璀璨發光,北斗七星列成成巨杓之狀。
蒙毅按劍悄立船頭,仰首看到星月璀璨,不僅想起“星教”天市閣主司空馬來。司空馬此人身為秦王的郎中令,武藝高強,人又精明老練,保護秦王安全再好不過。蒙毅起先也覺司空馬是一位頗為人敬的忠臣義士,此刻才知原來司空馬與文信侯呂不韋是至交,兩人之間關係曖昧,撲朔迷離,令人不得而知,總之司空馬能為文信侯呂不韋赴湯蹈火,奔波賣命,就憑這份盛情亦可想見兩人關係之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