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趕緊環顧了一下殿內,幸好無人察覺。
柴青(軒公子)徑自扶起徐姚,在她丹田下的中極穴,頸下的天突穴,肩頭的肩井穴三處各埋下銀針;然後取出自帶的一枚丹藥,放入徐姚的口中含服。
徐福看著柴青這一連串的措施與動作,嘆氣道:“公子,這都沒用的……如果是平常之毒或許能醫治,但此毒無藥可解!”
柴青現在的做法也只能延緩她的時間,當銀針全部變黑之時,姚兒也會氣絕而亡。
“她的脈象有表無裡,有陰無陽,按之滿指,散而不聚,來去不明,如渙散不收……我少年從師學藝時,曾見過這種脈象,這是苗毒與寒毒相互表裡,冷熱虛實,如若我沒猜錯,她的膚表馬上會出現塊狀的紅疹……”
聽聞柴青的觀點,徐福連忙拉起姚兒的衣袖,那點點紅斑已經在蔓延。
“苗毒我們可以試著去調解,但她體內的寒毒……”柴青長長嘆出一口氣,“距離咸陽不遠處有座終南山,山間的懸崖峭壁上長著一種香草,人稱‘菊仙草’,據說可治療體內之寒毒。”
“可這道聽圖說的仙草都沒人見過,如何去採摘!即使大王現在派人去尋,一去一回的路途耽擱,姚兒也等不到了啊。”徐福疑惑的問道。
舉目觀察了一下宮外,柴青鄭重的懇求道:“徐福,把她交給我吧!”
的確,徐福與這王宮裡的醫官們已經束手無策了,柴青的出現讓徐福那已經熄滅的心靈又重新燃起。“軒公子,你有幾成的把握?”
“五成——”柴青誠實的答道。“如若再耽擱,也許……”
徐福的臉上有掙扎,有矛盾。但一想到姚兒這麼年輕的生命,他這個做哥哥的,也應該做一次主了!
“帶上她,你們快走吧!——”徐福突然跪地哭訴道。他只能這樣選擇,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他也會讓姚兒去試試……
柴青的雙手重重搭上了徐福的雙肩,哽噻的言道:“謝謝……”
殘月映照下的咸陽王宮,一道黑影稍縱即逝……
跋山涉水,露宿于山野間,終南山夜間的霜露極重。紅紅的篝火上,仍然吊掛著藥罐。柴青將捕捉而來的毒蛇,取其蛇膽至於罐中。這些以毒攻毒的配方也都是柴青針對她體內的毒素而調配的,至少也要先讓她甦醒……回眸而望,那簡陋的帳篷內,嬌人依舊閉目而臥。
用刀具將竹子砍斷,削成引流之器具,他緩緩的將藥汁注入這竹管之中;邁進帳內,挽扶起徐姚,鉗住她的下顎,再將這藥管插入她喉中,直到無藥汁滲出,柴青才放她躺下。
靜靜注視著她已經紅紫的臉龐,柴青用手拂去她凌亂的髮絲。篝火隨風搖曳的光影忽明忽暗,往事又如同昨日重現般,忽遠忽近……
“人渣……你為什麼總跟著我……”
“小弟,可是我先到的,怎麼成了我跟著你呢?”
……
“柴青,快來看啊……那有二十個摺紋路的大包,都是我包的!”
“夫人,你真厲害……要是能守著這包子鋪過一輩子,該多好啊!”
……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秦王,為什麼那個男人會是他?……”
“柴青,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會苟活在這世上!……”
……
收回思緒,柴青緊抿著雙唇,他那雙曾經明朗豁亮的眼眸也變得深暗陰鬱,太子丹有意隱瞞著他,安排荊軻出使秦國刺殺秦王,當他得到訊息時,一切都太晚了!但他仍然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趕赴咸陽,不為別的,只因他許諾過這個女人,他不會讓她成為寡婦!
獨自步出帳外,仰望這夜空滿天的繁星,她能活下來嗎?
晨曦微露,棲息的鳥兒還沒驚醒,柴青就已背上徐姨續向山峰處攀行。
傳言那‘菊仙草’生長於山脈極高的懸崖陡壁之上、冰漬巖縫之中;那裡氣候奇寒、終年積雪不化,一般植物根本無法生存。越接近山頂,氣候越發寒冷,這裡的山崗如削出的一面坡,高數十丈,上面僅鑿了幾個足窩,兩邊又無樹枝藤蔓可以攀援,登峰的人只有爬在崗石上,腳手並用才能到達峰巔。
柴青用草繩將徐姚緊緊的捆綁在自己身後,開始了艱難的攀巖過程,他一心要爬到頂峰,徐姚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雖然兩邊都是懸崖,但他的眼睛從不向下偏移。
攀登一段,又滑落一段……但柴青一直沒有氣餒,他的毅力超乎於常人,是那一顆急於救人的心啊,讓他不斷的朝著目標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