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量?他的理智?
第三章
回到阿姆斯特丹家裡,父親特別沉默寡言,同時也總在忙碌。我不安地等待著有機會能再問問他關於羅西教授的事。但他似乎總是在躲避我,除非有時我就挨著他坐下,等待一個可以提問的間隙。這時,他會伸出手來,心不在焉但有略為傷感地撫摸著我的頭髮。每當此時,我實在不忍心再問起羅西教授的故事。
父親再去南方時,帶了我一同前往。他只要去那裡開一個會,而且不是很正式的會,不值得特意跑那麼一趟。但他說,他想帶我去看看那裡的風景。
在公共汽車裡,我全神貫注地看著窗外,拉古薩的主幹道都是大理石鋪成的,經過幾個世紀以來多少鞋底的打磨,再加上週圍商店和宮殿燈光的反射,顯得格外光亮。以至於它看起來猶如一條大運河的河面。在城市靠海的一端,我們癱坐在一張咖啡桌前,過去這是城中心。 “ 南方就是舒服啊,”父親滿意地說,拿起了一瓶威士忌和一碟烤沙丁魚。
“ 你以前什麼時候來過這裡?”我才開始相信父親有過從前的生活,就是我出生以前他的生活。
“ 我來過好幾次,四次或者五次吧。第一次是很多年前了,我那時還是學生。我導師建議我從義大利到拉古薩來,就是看看這裡的奇觀。當時我在學習———我告訴過你,我有一個夏天在弗羅倫薩學義大利文。”
“ 你是說羅西教授了。”
“ 是的。”父親敏銳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去看他的威士忌。“ 我應該多給你說一說他。”
“ 我想聽,”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父親嘆了口氣。“ 好吧,我明天給你多講講羅西,白天講,那時我不會太累,我們還可以有點時間去看看城牆。”他用酒杯示意了賓館上面那些灰白而明亮的城牆。“ 白天講故事更好,尤其講那種故事。”
第四章(1)
“ 您究竟是什麼意思啊?”我有點兒結巴地問他。
“ 我再說一遍,”羅西以強調的口吻說。“ 我在伊斯坦布林發現德拉庫拉還活在我們中間。或者至少我在那裡的時候是這樣。”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 我知道你可能以為我瘋了,”他慈愛地說。“ 我跟你說每一個在歷史中折騰久了的人都可能會瘋掉。”他嘆氣說。“ 在伊斯坦布林有一個鮮為人知的資料庫,是蘇丹邁米德二世建立的。我在其中發現了一些地圖,上面標有一個屠殺土耳其人的人的墓地,我想那可能就是弗拉德·德拉庫拉。地圖總共有三張,都是關於同一地區的,只是比例尺一張比一張小,標得也更詳細。”他邊說邊用手指敲打著自己那本怪書。“ 第三張地圖中央的文字是一種原始的斯拉夫方言。只有懂得多國語言的學者才可以看個道道來。我盡力過,但不能確定。”
這時,羅西搖了搖頭,好像仍在遺憾自己知識有限。“一天下午,我在仔細研究第三張,也是最讓人費解的一張地圖上邪惡之墓的位置。你還記得弗拉德·特彼斯是被埋在羅馬尼亞斯納戈夫湖中一座島上的修道院裡吧。這幅地圖和其他兩幅一樣,並沒有顯示有什麼湖中小島——儘管它的確顯示有一條河穿過,到了中部,河床逐漸變寬。在地圖中心,邪惡之墓的上方,不論它該在哪裡,有一條線條粗略的龍,頭上戴著王冠,那是一座城堡。那龍和我——我們——書上的一點兒不同,但我推測它肯定是隨著德拉庫拉傳說到土耳其人那裡的。在龍的下面,有人寫了很細的字。起初我以為是阿拉伯文,用放大鏡仔細看過後,我突然發現這些文字竟然都是希臘語,我完全不顧規矩地開始大聲翻譯——儘管圖書館除了我以外空無一人,偶爾有一位無聊的管理員進出,很明顯是要來看我有沒有偷什麼東西。這時,我完全是一個人。那些極小的文字在我眼皮下跳動,我大聲唸了出來:‘ 它在這裡與邪惡同居。讀者,用一個詞把他掘出來吧 。’
“ 就在此刻,我聽見樓下大廳有門被砰地關上。樓梯間傳來很重的腳步聲。我的腦海裡還轉著這個念頭:放大鏡告訴我這幅地圖不像其他兩幅,它被三個不同的人,用三種不同的語言做了標記。筆跡和語言都不相同。那些老而又老的墨水的顏色都不一樣。我突然有了個想法——你知道,就是那種一個學者經過長時間認真研究後有的那種靈感。
“ 我覺得那幅地圖最初是由中間的素描和周圍的山構成,希臘文的咒語位居正中。可能是後來才用斯拉夫方言標記它提到的那些地方———至少是用程式碼。後來它不知怎地落入奧斯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