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亮了他的眼睛,一雙像女孩一樣秀美的眼。他的臉上沾著泥土,白襯衫上斑斑點點,全是來歷不明的汙漬。望著眼前這兩個人,他彷彿有些不知所措。
“你……哭了嗎?”他在片刻的沉默後開口說。就這麼輕輕的一句話,卻讓他們兩個一陣發冷。
“朱昔?”歐陽操掃了朱昔一眼,又看看眼前那個人。一樣的臉形,一樣的眼睛,一樣的鼻樑。毫無疑問,這絕對是朱昔。但不是現在這個,而是四年前,那個仍然生活在小鎮裡的朱昔。“這是怎麼搞的?”
沒錯,我也想問,這是怎麼搞的?為什麼出現的不是太叔緋,而是我?
朱昔的喉嚨被無形的物體堵住了,發不出聲音。他從沒像看見過這樣的自己,熟悉的臉,卻呈現著陌生的表情。他記得這時他在看著什麼,可是他並不知道,當他看著太叔緋的時候,臉上竟然會流露出這種神色。愛戀,溫柔,彷彿在向女神朝覲一般的虔誠和臣服。
=奇=我怎麼會這樣看著她?一臉被征服的表情?噁心,簡直噁心!
=書=“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奇蹟。為什麼你流淚的時候還是這麼美?為什麼你流淚的時候我會覺得難受?別哭了,阿緋。我去把傷害你的傢伙幹掉,只要你願意。”
=網=“我不想讓你看見我哭的。”她的聲音說。“我也不想讓你看到那種場面。”
我也不想看!我只是恨你,我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妖怪!我沒有愛過你!根本就沒有!
“我怎麼會覺得如此喜悅?我能不能就這樣站在你身邊,永永遠遠地看著你?以後不管是誰想要傷害你,我就去把他們都解決。你就不會再難過了。讓我……我來保護你,可以嗎?”過去的朱昔慢慢抬起手,伸向現在的朱昔。“別哭了。阿緋。”
他的手指凌空移動,小心翼翼地擦掉了什麼。在這一瞬間,朱昔看到了對方瞳孔中的倒影,一張絕美的臉,在淚水被拭乾後緩緩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一種陌生的感覺像暗流一樣湧進了他的心。剛才的恐懼和震驚眨眼間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一種強烈而溫暖的喜悅,像陽光一樣碾碎了一切雜念。他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重量,整個人似乎化成了輕煙,時刻可能隨風而起,飛上去,飛上去,永不再墜落。
這是誰的感覺?太叔緋的嗎?這種……震動整個靈魂的喜悅……
朱昔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森林和月色,甚至連過去的朱昔都漸漸失去了輪廓,朦朧成一片昏暗的色彩。
第十七章 哀傷的喜悅
八月十一日,下午兩點整。
“小妹妹,誰給你買的機票?”坐在櫃檯後的海關人員翻看著朱麗的機票,一臉驚訝的好奇神態。“這是你的證件?三好學生……你的家長在哪裡?”
朱麗站在安檢口,默默地看著他。她清秀的眼睛裡深深蘊藏著一抹冰冷的神色,根本不像一個小孩能有的表情。短短的一瞬間,她的眼珠上似乎有一道不可捉摸的光芒一閃即逝。
中年海關人員被她眼中的神色吸引,根本沒想到要轉開目光。幾秒鐘之後,他緩緩將機票和學生證還給了她。“旅途愉快。”
我們這樣做,能行嗎?
朱麗透過了安檢門,進入候機大廳。
一個虛無的聲音出現在朱麗頭腦中。
你這不是進來了嗎?
不告訴爸爸,也沒有哥哥陪著,我覺得……有點害怕。
別怕,朱麗。
我在你身邊。姐姐永遠會保護你的。
她找了一個空閒的座位,慢慢把自己的小包抱進懷裡,扭頭看著窗外的停機坪。除了這個小包之外她沒有別的行李。她有些害怕,並不是怕現在這種孤單的狀態,而是害怕她即將去做的事情。
哥哥真的做過那種事情嗎?我不敢相信,他從來沒對我說過。
他當然不會告訴你的啊,朱麗。
可是哥哥不會對我說謊的。
你很快就會明白的,朱麗。
八月十一日,下午六點十分。
“朱昔,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意思?”歐陽操坐在靠走道的位子上,隔著司空琴凝視朱昔的眼睛,“你愛過太叔緋?”
“那些早已經過去了。”
“可是太叔緋也愛你!可能現在還愛!”歐陽操終於忍無可忍地發作起來了。雖然儘量壓低聲音,但還是惹得四周旅客都朝他投來奇怪的目光,他也顧不上了。“我剛才感覺到了太叔緋對你的感覺!你怎麼從來都沒有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