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雯在簾子旁站住,回頭看著他朝自己伸著手滿臉懇求的樣子,終究是不忍心,慢慢轉回來將他扶了起來坐回到床上。
兩人坐在床榻上,蘇光佑拉著她不放,一雙漆黑的眸子也一直定在她的臉上,好像生怕自己一挪開眼睛周雯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最後,是周雯被他看得不自在了才垂下了眸子開口問道:“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
蘇光佑勾起了嘴角,笑容難得地純淨:“覺得你很好看。”
見周雯瞪了他一眼,蘇光佑又緊緊拉著她的手:“雯兒,你根本就沒有失憶對不對?”
既然被拆穿了,周雯也就不裝了,她微微仰頭,將眼中的淚水壓了下去:“是,我沒有失憶。”
“那你為什麼……”一想起這些日子自己身處水深火熱的忐忑之中,還要時不時擔憂她會不會和宋瑀舊情復燃,蘇光佑心中就一陣憋悶。
周雯淡淡道:“因為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蘇光佑面色一變,卻發了狠似的猛地將人摟在了懷裡:“我不準!”
“你憑什麼不準?憑什麼?”周雯推不開他,便雙手握拳在他背後捶打。
從她和蘇光佑在一起之後,她就一直處在被壓制的那一方,憑什麼憑什麼?
她也是從小被父母寵出來的,也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可是自從蘇光佑強行闖入她的生活之後,她的人生軌跡就徹底地亂了。
他們兩人之間,永遠都是他在上她在下。
積壓的委屈就在那一瞬間似決堤般洶湧而出——
“蘇光佑,你當時不是將我推開了嗎?憑什麼現在又來纏著我?”周雯哭著指控他。
蘇光佑面上一僵,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
心裡千萬句想要解釋,可最後說出口的只有一句話——
“對不起,雯兒,對不起,真的是我錯了。”
周雯根本不想聽他的解釋,那時候他也說將她送給黃崎的事情是他做錯了。
她信了一次,可他又讓她失望了。
現在,她不敢再相信他了。
可是哭著哭著,卻發現出肩窩處一片濡溼,有不屬於自己的鹹溼液體滑到了臉頰上。
她抬起頭,卻發現蘇光佑眼角也是一片溼潤——
周雯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蘇光佑哭了?
自己委屈才哭的,他一個做錯了事的大男人有什麼好哭的?
“你,你哭什麼?”周雯哽咽著看向他。
蘇光佑卻只是雙目灼灼地盯著她,片刻都不肯錯過,他的嗓音有些粗啞:“你掉下山崖的那一刻我就恨不能殺了自己。後來,我跟著你一起跳了下去,可能是我命好,沒有出什麼事。我便想著,既然我命大活了下來,會不會你也沒有事情。找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發誓,這一輩子我絕對絕對不會再將你放開,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就讓我用以後的日子來彌補你好嗎?”
周雯推開他,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淚水,側過身背對著他:“我不相信你。”
她憑什麼要信一個一而再再而三失信的小人?憑什麼要信一個從頭到尾都在欺負她的人?
要是這次她真的失憶了,要是宋瑀沒有和他一起找上她,蘇光佑肯定又會像之前那次一樣把她當個傻子一樣哄——
一想起那幾年在北元自己依賴他,被他哄騙著在一起行房的事情,周雯就覺得又羞又憤。
“那你要怎麼才肯相信我?”蘇光佑在她身後可憐兮兮地道。
周雯狠下心腸:“我不會信你。”
蘇光佑有些失落地垂了垂眸子,最後悶悶道:“我陪你一起回漁村,以後咱們一直生活在那裡好不好?”
周雯的背影很明顯地動了一下,許久,她才慢慢轉過身來。
與之前不一樣,這會兒她的表情很嚴肅:“之前你在漁村也生活了不少日子,該是知道那裡的男人都是些粗野漢子,你若是跟我一起回去,以後便會和他們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不是以前那個錦衣玉食的貴公子了。”
蘇光佑苦苦扯了扯嘴角:“難道你不該覺得現在的我該用階下囚形容更加準確一些嗎?”
他和宋珏,若不是因為某些特定的契機,又豈會有現在和平相處的樣子?
接下來,他若是再想像以前一樣,做個貴公子,卻是再也不可能了。
最關鍵的是——
蘇光佑還沒說出口,就見周雯似譏似誚的冷笑:“你這話的意思是,是因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