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那種死板的表情——再過一分鐘他就要戰勝戴維了。但就在這時候,卻是喬治轉過臉去朝另一個方向看。
他感覺到還有一個人在盯著他們看。另一個強烈的視線介入了這場視線交鋒,喬治想也不想就把臉轉過去尋找它。真倒黴。但誰又能抵禦這向你的頸背直射過來的奇怪視線呢。喬治仍舊能夠感覺到它,然而他起先說不出它在哪裡,這會兒盧克戴依然控制著他的觀眾,一些更容易受吸引的孩子逗留在大門口,簡直就要冒險去學他。
喬治終於找到了那個盯住他們看的人,這人獨自一個。站在另一堆人後面。他的視線雖強而有力。但他看上去十分普通:歲數和喬冶相仿,身材一般,樣子沒有什麼特別。不管他是什麼人,他是一個大災星,使喬治為了他失去了兩先令。喬治開足了他最熾烈的眼光。那男孩搖擺了一下,轉過身,接著輕快地過馬路跑掉了。這時在前面一個拐角,喬治看到了另一樣東西:
一套深藍色制服,尺寸是那麼的大。這個人正用平時那種沉重和不急不忙的步子走過來。
喬治隨口說了一聲:“警察來了。”接著他離開人群,悄悄地走開。他不肯當這群崇拜者中的一員,他們很快就要看到盧克·戴竭力嘲弄法律了。
喬治不知不覺經過一塊空地,這天下午反正沒事,他就拐到裡面去了。
從這裡也許能抄近道到下面海灣去。這裡拆掉了原先的一座舊房子,準備造公寓。拆房工人已經走掉,建築工人還沒有來,既然有這個機會,喬治覺得不妨趁此看看這地方。拆房工人把樹木小心地儲存下來,藍花楹樹和月桂樹完好地聳立在房子原址上,地面從大街斜向海灣,不太陡。斜坡底下有一道裝飾性的波浪形欄杆柱牆,到處有缺口,長著灌木叢。喬治知道,牆外一定是陡壁,下面就是海灣。他向它漫步走去。一邊有些夾竹桃矮樹,它們後面是一個鐵皮斜屋脊,鏽得很厲害了。喬治來到欄杆柱牆那裡看下去,不由得感到有點驚奇。
下面約十五英尺是一個方形小院子,滿是荒蕪的花草,一堆堆垃圾,一片蔓草和粉紅色的花,像是三葉草。在院子這一邊,壘著高高的一排梯級形石頭,頂上就是這排欄杆柱牆。另外兩邊圍著高高的波紋鐵皮圍牆。第四邊就是那座有發鏽鐵皮屋頂的房子,喬治最感興趣的正是這座房房子造在一高一低兩個平面上。造在下面的似乎是一同雙間汽車房;裝著百葉門,邊上有一個小房間。從院子通進這小房間有一道開著的門。這些房子上面有兩個方形小房間,各有一個尖陡的發鏽鐵皮房頂和一扇門。前面有一個狹窄的陽臺,兩扇門開到陽臺上。陽臺沒有欄懺,但在每道門前有一個裝飾性的圓拱,有幾根欄杆柱支撐著。這兩間房子盤踞在陡斜的小院子裡,襯著後面一座座高樓,活像兩個並排掛在牆上的報時札鵑掛鐘。這座房子的石灰牆年人發黑,而且潮溼,一看就知道是個久己無人居住的地方;而最使人驚奇的,卻是它一直在那裡而喬治從不知道。
他正在上面那排梯石處找路下去,忽然一隻白色小狗向圍牆走來,在夾竹桃後面經過,輕輕穿過稀少的亂草和爬藤到下面的院子。喬治仔細一看,發現隱沒在爬藤之間的破石級。
“乖乖的,”他準備下石級時,裝出很兇的樣子對狗說。狗不理他,因為它是一隻沒人管的狗,大家認識它,它卻不認識什麼人,整天在悉尼街頭逛來逛去,一隻眼睛上有一條黑道子,粗短的尾巴尖上有一個腫塊;和人十分友好,但保持一段距離,在輪渡上,在公園裡有人野餐時,它經常會出現。
喬治冒險下石級時,它在空地的垃圾堆間嗅來嗅去。
石級共有兩三段。第一段到石頭突出的地方為止,那裡有三棵棕櫚樹,還有一道邊門通到上面那兩個房間。門開著,喬治走進去了。
那兩個房間就像從外面看見的樣子,像兩個四方形的空箱,裡面有一扇門相通,一頭有一個窗子。裡面空空的,只有一把舊扶手椅,皮坐位上有一條裂口,窗子對著車房屋頂的一角,穿過鐵皮圍牆,可以看到公寓密密麻麻的窗子和灰藍色大海邊上那個熟悉的公園。外面陽臺使人感到很不安全,喬治用力來回走了幾趟看它牢不牢。沒有樓梯通下面那個房間,可是地板的一角有個方形的洞口,像個地板門,透過它可以看到下面房間。那隻白色小狗正在那裡嗅一堆廢紙。喬治回到石級那裡,走完餘下的兩段石級來到院子,走進下面那個房間。
這個房間更小更暗。有一大塊地面凹下去,鋪著水泥,大概是用來淋浴的。邊上有一道門通到黑暗和下了百葉門的汽車房。喬治透過黑暗望進去,看